每天的事情,就是摘菜根種,寫著她的名字,畫著她的模樣,我沒有再娶的打算,也沒有再踏出雲真寺一步的想法,就這樣過下去吧,靠著回憶度日,也能讓我每夜在夢見她的時候,開心一會兒。
言鬱香。
秋天到了,落葉枯黃,樹木凋零,風雨大作,每每頭痛欲裂,記憶力衰退。
我又去了一個雲真寺。
即空大師問我:“施主,你多久沒有笑過或者哭過了?”
我想了想,道:“很久了吧,有好幾個月了,有時候晚上會嚇醒,想哭,卻覺得眼眶幹涸無比,沒有淚水。笑的話呢,也沒什麼可以讓我笑的,我已經很久沒出門了。”
而後即空大師歎了口氣,告訴我,我的抑鬱症又嚴重了,按照現代的理解,那就是重度抑鬱了。
我聳聳肩,說了一句:“無所謂。”
即空大師說:“你真的無所謂嗎?”
“我已無欲無求,區區一個重度抑鬱,又算得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歎息著:“既然已看破紅塵,倒不如削發為尼,斷缺一切塵緣,阿彌陀佛。”
“你要我出家?”
“阿彌陀佛,秦淮城南,有一座尼姑庵,名喚空真庵,這是我的信件,如果施主想去的話,可以攜此前往。”即空大師遞給我一張紙,上麵是一些看不懂的經文。
我收下了信件,向他做了個揖,便離開了。
路上,忽然下起了大雨,我竟然沒有一絲想要躲雨的想法。
冰冷的雨水劃過我的肌膚,很冷,但我卻無比的暢快。
往事曆曆在目,觸目驚心。
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今生今世,我已無法再愛上任何一個人,也不能恨上誰了。
紅塵看破,無欲無求,倒不如去斷了這三千青絲,斷了一切塵緣。
我去了空真庵,將信件交給師太,很快便有幾個姑子過來為我削發。
齊腰的長發一點一點被削下,落在我的手中,我捧著那縷縷青絲,心痛難忍。
“姑娘,這個給你。”為我削發的姑子忽然遞給我一個簪子,這是那日慕容翰為我挽發,別在發間的白玉簪子,華麗而不妖冶,精致而不張揚。
我拿著它,不知為何,鼻子酸的厲害,我極力想忍住,卻抵不過回憶洶湧。
腦中浮現了一句話,是那晚慕容翰對我說:“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保護你,為你撐起一片天,我隻想你快樂。”
瞬間,積聚多時的淚水噴湧而出,像決堤一般。
我哭的很大聲,將簪子放在胸間,狠狠地哭泣。
我的眼前模糊一片,耳中也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我隻知道,現在,我很想很想他。
為我削發的姑子忽然念了一句詩。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今昔種種,似水無痕;今夕明夕,君已陌路。”
今夕明夕,君已陌路。
如果有來生,要做一棵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裏安詳,一半在風裏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沉默,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