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空大師止了步子,指著不遠處的幾間屋子,道:“阿彌陀佛,司徒少爺早在半年前便被司徒老爺送到了雲真寺,讓老衲代為照顧,我便讓人收拾出了這個地方給他居住。”
我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那幾間屋子很是老舊,就連門窗都有些兒泛白,我問:“大師,那司徒家的人有沒有再來看過他?或者給他一些銀兩?”
即空大師歎了口氣,道:“司徒公子變的沉默不語,有時好幾天都沒有說一句話,對誰都像看不見似得,老衲明白,他這是在逃避。司徒老爺見他這副模樣,也會無端生出氣來,這半年,再也沒有派人來看過,隻是每個兩三個月,會送一些銀兩過來,但也隻夠維持生計,不然他也不用開墾這些菜地了。”
我聽著心裏駭然,緩慢地朝那幾間屋子走了過去,趴在窗外偷偷地看他。
還是一身如雪的白衣,恍若纖塵不染的仙子。他瘦了許多,手指上關節十分明顯,他坐在案幾上寫著字,一筆一劃,一撇一捺,都極其認真地寫著,重重重重的描,重重重重的劃,一張又一張,我看他下筆的姿勢,似乎寫的都是同樣的三個字。
我想知道他寫的是什麼,可卻不敢去見他,如今看來,一切的見麵,一切想要說的話,都已再無意義。
我們小憩了一會兒,天就快亮了,我將他喊醒,要早點兒去,要在指定期限內到達皇城。
為他穿上衣服,一粒一粒的紐扣都由我親自為他扣上,他說:“我喜歡現在這個時刻,你是我真正的夫人。”
“我也是。”在這一刻,我也感到自己是個真正的妻子,為自己的丈夫穿衣。
慕容翰雙眸忽然一亮,有些兒激動地說:“香,今天讓我為你挽發,如何?”
挽發,這讓我想起了以前看過的古代小說裏,男主都會為女主挽發。
我點了點頭,也很想嚐嚐這個滋味。
我坐在銅鏡前,他站在我身後,拿著木梳子,一遍又一遍,溫柔地為我梳著長發,他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把我弄疼。
畢竟是大老板,對於閨閣的這些事情,總是做起來不順手。
“以前我和一位老奶媽聊天的時候,她說過女子最幸福的時候,不在結婚的當日,而是在讓自己最喜歡的男人親手為自己挽發。當時我就想著,如果有一位女子讓我深愛著,我定要為她挽發。當天我就向這位老奶媽學了一種發髻的挽法,它的名字挺好聽的,齊雲髻。”慕容翰一邊說著,一邊專注地挽著齊雲髻。
“齊雲髻,這名字還真的挺好聽的,是舉案齊眉的意思嗎?”舉案齊眉,是指送飯時把托盤舉得跟眉毛一樣高,後來形容夫妻互相尊敬。
“嗯,是。”他慢慢地弄著,發髻大概的形狀出來了。
窗外的天邊泛著魚肚白,天有些兒微涼,我拿著紅紙,抿了一下,雙唇紅的讓人陶醉。
“翰,我想吟詩。”
“好久沒聽你吟詩了,今日讓我大飽耳福吧。”他一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