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和哥，晚上俺在村西頭的磚瓦窯等你，俺有好些話想對你說，你來嗎？”小翠問。
“來，晚上俺在那等你。”
小翠走了，馬樹和回到屋裏，端起碗吃飯，娘開始嘮叨：“兒呀，娘有幾句話想跟你說說，做人做事要講個規矩，人家小翠已經是嫁出去的人了，你可不能跟人鬧出什麼事來啊，一個村子住著，十裏八鄉的誰不認識誰，可不能被人戳脊梁骨啊。”
“娘，說啥呢，快吃飯，俺在家呆不了幾天，過幾天就回濱海了，能咋樣啊。”
“你不過年了？咋年還沒過就要回去？”
“俺在濱海還有好多事呢，跟你說不清楚，俺隻請了幾天假呢。”馬樹和答，大口吃飯，不再搭理娘。
整個下午馬樹和都心不在肝上，盼著天快黑，盼著跟小翠見麵，想知道小翠會說些什麼？
晚飯後馬樹和扔下碗筷就出了家門，朝磚窯走，月亮剛出來，冷冷的掛在天上。磚窯是前些年大辦鄉鎮企業時留下的。村裏那時想辦企業，靠各家各戶集資，找信用社貸款，辦起了磚瓦廠。廠辦起後的頭一年，看似生意紅火，可誰知到了年底一算賬，竟是個虧損。村長說是賣磚瓦的錢收不回來，因為買磚的多是縣鎮兩級管著村裏事物的領導們的關係戶，他們拿著領導們的批條，一分錢不付把磚拖走，等再去要錢，一萬塊錢的磚瓦，能要回三五千便是運氣。磚瓦廠最後欠下一屁股債，辦不下去了，隻好關門大吉。
朦朧月色裏，座座廢棄的磚瓦窯，像一個個呲牙咧嘴的怪獸，露著猙獰的麵孔。馬樹和來到磚窯，圍著窯轉了一圈，沒見小翠的身影，就在磚窯邊坐了下來。這兒過去是孩子們的樂園，村裏的孩子都愛來這躲貓貓，在瓦礫裏逮蛐蛐，夏天的晚上爬上高高的窯頂乘涼、看月亮。
馬樹和想著，聽見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他站起身朝那邊張望，見是小翠朝這邊走來。
“樹和哥，你來了呀，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咋不會來，俺也有一肚子的話想跟你說呢。”
“你瞧，俺穿著你買的毛衣呢。好暖和，好漂亮，俺好喜歡。”她解開衣扣給馬樹和看，挽起他的胳膊朝前走。
“比你的貂皮還暖和？早知道你有貂皮俺就不給你買了。”
“真的嗎？要真這麼想，俺還給你，不要你的衣服了。”小翠說著就要脫衣服。
“別呀，要還也等回家了還，現在脫衣服還不凍死你。”
“就知道你還疼著俺。樹和哥，俺想問你件事，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回答俺啊。”小翠站住腳，看著馬樹和。
“問吧。”
“你喜歡過俺嗎？”
“咋想到問這個問題呢？喜歡有啥用，你是人家的老婆了。”
“到底喜歡不喜歡呀。”小翠追問。
“咱倆從小在一起長大，你就像俺的一個妹妹，俺真不知道該咋說呢。”馬樹和答。
“咋不知道，咱倆在一起的時候你心裏就從來沒感覺到什麼？比如心跳會加快，比如想拉拉俺的手，抱抱俺……”小翠盯著馬樹和，眼裏含情脈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