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經有了依邁了呀,我們剛完婚。”
“我已經對依邁說了我要嫁給你,不信你問依邁。”
“她怎麼回答你的?”
“她說隻要你願意,她和我都是你的女人。她就是這麼回答的。”
可憐的依邁,怎麼可以答應這樣的事情呢?我徹底沒了主意,該如何抉擇啊?
林伯昨天病倒了,住進了醫院,每年秋天他的哮喘病都會發作,隻是這次病的格外重,連呼吸都要靠氧氣機維持。
晚上去醫院看望林伯,他看著我,想說話,可卻吐出一個字。醫生說除了嚴重的哮喘,老人的心肺功能也出現問題。看著林伯痛苦的樣子,暗自禱告上蒼,保佑林伯的病快些好起來。
1974年11月26日星期二晴
班錘三天前從緬甸回來,帶來了曾卓給我的一封信。信中報告了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撣邦的工作進展順利,第一批經過培訓的工人已於半月前上崗了,開工第一天就開采出十多噸的礦石。這幾天隨著工人數量的增加產量還將加大,預計二百名礦工全部投入作業麵後,日產量將可望達到八十噸以上。
壞消息是最近有當地山民勾結土匪,每天夜幕降臨後便帶著騾馬車輛浩浩蕩蕩闖進礦區,明目張膽搶奪礦石。他們有武器,遇有工人阻止便開槍傷人,已經有兩名礦工死於非命。曾卓在信中建議盡早成立一支護礦武裝,以維護礦山秩序。
鑒於礦山的情況我準備去一趟撣邦,昨晚告訴依邁我要去礦山幾天,處理一下那兒發生的事情。
“帶上朵嘎一同去吧,一來可以照顧你,二來也可以聯絡一下感情。”依邁說。
“那怎麼行?好不容易她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才安穩幾天你又生事。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娶她呀。”我答。
“怎麼不能娶她?朵嘎帶個孩子多可憐,她還那麼年輕,難道你就放心讓她嫁給一個無法給她安全和幸福的男人嗎?蘇僮不是你兄弟嗎?蘇僮死了你理當承擔這個責任。垛嘎之所以安穩下來,也是因為我答應了你可以娶她。你可別讓她失望啊!”
“你憑什麼做我的主?我絕不會娶她的。”
“朵嘎哪不好?如果不是和蘇僮有了那一夜,她還是個黃花閨女。她多冤呀。反正你必須帶朵嘎一起去,有她照顧你我才放心。”依邁說完便背朝裏躺下,不再言語。
我走出臥室,來到樓頂的陽台上。月亮從芙蓉花般的雲朵裏探出半張臉,將花園那邊的小樹林染的一片霜白。涼涼的風帶著陣陣晚桂的清香飄過來,沁人肺脾。抬頭看,暗黛的天幕中一片晶亮的星星撞入眼簾,詩一般撥動著心弦。
那顆最亮的星星蘇僮的眼睛嗎?小時候聽奶奶說,天上的星辰都是一雙雙眼睛變成的,是曾經活在這個世上的好人的眼睛。他們離開塵世去到天上的時候就化著了星星。壞人是不會變成星星的,壞人都下了地獄。
久久地將目光投向那片星海,想讓蘇僮告訴我該如何抉擇?我能娶朵嘎嗎?如果答應就眨眨眼,或是變成一顆流星劃過南邊那片幽深的黑暗……
我在心中默禱,並相信蘇僮能聽見我的心聲。我將眼睛投向南邊天上那片濃濃的黑暗,久久凝視著,心裏想,如果再過五分鍾還見不到流星滑過,我絕不娶朵嘎。
忽然,一顆碩大的流星拖著明亮的尾焰,在天幕上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從眼中閃過,墜入到山的後麵。
命運,這也許就是命運的安排,我無言以對,誰讓我對天許諾下這個諾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