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2月17日星期日晴
昨天把清單上的物品全買齊了,買好明天的機票離開曼穀,返回營地。
晚飯後兩個保鏢不知去哪消遣了,我和蘇僮走出賓館,信步來到了湄南河畔。夕陽下的湄南河像一條絲織的緞帶,閃著流蘇般的光芒,輕柔地飄過市區,流向遠方。
河畔綠地裏,隔不遠便立著三五個閑漢,他們不欣賞河畔美麗的風光,圍在一起竊竊私語,警惕的目光不時從路人身上掃過。
正詫異這些人滯留在這幹啥呢,就見對麵走來一位拄拐杖的耄耋老者,擦肩而過的時候,就見他停下腳步,對我和蘇僮嘀嘀咕咕說了幾句什麼。
聽不懂他說的話,正疑惑地看著他,就聽他換成漢語問:“兩位先生是中國人吧?”
聽他忽然說起中國話,不知他的來頭,警惕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別害怕,我也是中國人呀,旅居在這很多年了。你們從中國來的嗎?來旅遊還是公幹?”老人繼續問,似乎想和我們攀談。
“神了,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中國人?”蘇僮問。
“剛才我用泰語,日語,韓語向你們問好,你們全無反應,我就斷定你們是中國人了。我在曼穀生活有幾十年了,一次沒回過大陸,忽然碰到老鄉高興啊,不介意的話陪我聊聊嗎?”老人禮貌滴說,顯得很激動。”
見老人不像壞人,沒有離去的意思,瞧見不遠處有個長條椅,便對老人說:“您老要是不忙著走,我們就在前麵的椅子上坐會,陪您聊會天。”心裏想,反正回賓館也沒事,不如在這多坐會,陪老人說說話。
“你們一定是來旅遊的吧,來對了,泰國可是個好地方哦。這裏有最美麗的海濱、有數不清的寺廟、還有許多好吃的東西呢。來幾天了?都去了些什麼地方?在曼穀生活習慣吧?”
正說著,就見有人晃過來,鬼鬼祟祟貼近老人問了句什麼,就見老人虎著臉回了一句,那人立刻灰溜溜跑開了。
“老伯,那人跟你說啥呢?”蘇僮好奇,問老人。
“一個毒仔,被我打發了走了。你們晚上不該來這地方,這地方是曼穀的一處地下毒品交易地,你看那些三三兩兩圍在一塊的都是毒仔,在尋找獵物呢。”
“光天化日之下敢賣毒?曼穀吸毒的人多嗎?”我問。
“曼穀吸食毒品的人群很大,上到商賈巨子、下到妓女、人妖,像吃飯喝水一樣,吸毒成了他們每天生活的必須。這地方曼穀警察都知道,也進行過多次打擊,無奈來這售毒的都是些馬仔,個個鬼精,從不隨身帶毒。警方因無法獲取證據,每次都無功而返,最後隻好睜隻眼閉隻眼,聽之任之。”
聽老伯說,心裏一陣亂跳,說不定那些馬仔手裏的海洛因就有我親手生產的呢,一種深重的罪孽感襲上心頭。
扶老人走到椅子那坐下,對老人說:“我們是取道仰光來曼穀的,一路上看了不少地方。曼穀的確很美,您老能生活在這麼美麗的城市真福氣啊。”
“嗯,現在是享福嘍,過去可受過不少罪呢。抗戰那會我就在曼穀了,這裏也被日本鬼子占領,現在想想,那哪是人過的日子啊。戰後這些年我是看著曼穀發展起來的呢,曼穀建設成今天的樣子也有我的一份功能哦。”
老人很健談,和我們似有說不完的話。閑聊中得知老人的父親早年參加同盟會,追隨中山先生致力於推翻滿清政府。辛亥革命失敗後帶著全家人逃到泰國,從此隱姓埋名生活在這。
他感慨人生短暫,世事的艱難,流露出深深的思鄉情結。說一直都渴望回大陸去看看,可礙於諸多原因,始終沒能成行。他說家裏常年都訂一份華人報紙,每天都從報上了解與大陸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