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有這支部隊存在,咱倆就一定能找到。我看光這麼盲目地憑咱們的主觀臆斷去找不行,得問問當地老鄉,如果有這樣一支部隊他們一定會知道。”我給蘇僮打氣,決不能讓他失去信心。
“怎麼問?語言又不通。”
“可以比劃呀,實在不行就畫給他看,總會有辦法的。不過一定得找到一個可靠的老鄉才能問,急不得,這事我來辦。”
1973年10月12日星期五晴
早晨,跟蘇僮並排躺在用樹枝搭的窩棚裏,誰都不想動,感覺死神正一步步在向我們迫近。
今天是離開祖國的整二十天,倆人早已衣衫襤褸,極度虛弱,全沒了人形。最可怕的是,我們的身體已經讓蚊蟲叮咬的體無完膚。叢林裏的蚊蟲不僅嗜血,而且劇毒,被叮上一口立刻會腫起一片,奇癢難忍,一抓破就潰爛。
還有更讓人沮喪的事情,蘇僮真的病倒了,兩天前開始拉痢疾,發起了高燒,身體軟的像灘泥,可還是咬緊牙關堅持著走了兩天。
“我好累呀,想睡覺,就讓我在這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也許就沒事了。”蘇僮對我說。
看著骨瘦如柴,麵如死灰,說話都沒了陽氣的蘇僮,我知道他已經無法堅持了。可不走怎麼行呢?得想辦法找戶人家,找醫生給他治病,否則他真會丟了性命的。
“再堅持一會,我背著你走,等找到一戶人家就可以安穩地睡一覺了。”我鼓勵他。
“那好,我不用你背,跟著你慢慢走。”蘇僮晃悠悠站起來,拄著一根棍子朝前走,可沒走兩步就軟泥一般癱軟下去。
“我走不動,邁不開腿,不能陪你走下去了。你走吧,別管我,就讓我就在這睡一覺,醒了我會去找你。”
蘇僮氣喘籲籲地說,忽然眼睛一閉,昏死過去。無論我怎麼呼喚也醒不過來。
“有人嗎?快來人呀,救救我兄弟!”我瘋了一般在山林裏東突西撞,大聲呼喊。耳旁除了呼嘯的山風,沒人回應我。
趕緊回到蘇僮身邊,把他緊緊抱在懷裏:“好兄弟,你睡,就在我懷裏安安穩穩睡一覺,等醒了我們再走。我不會扔下你,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我不停地對蘇僮說,從過去說到現在,說小時候在一塊的那些趣事、說知青點裏的時光、說我們有過的那些理想。無論蘇僮是否能聽見,我都不停地說。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蘇僮好像聽見了我的聲音,慢慢睜開了眼睛:“一鳴哥,我做了個夢,夢見找到那支軍隊了,他們收下我倆了。軍裝真好看,和解放軍的軍裝一樣……”
“好兆頭,說不定明天就能找到那支部隊了,找到他們就好了,咱們就不用忍饑挨餓,擔驚受怕了。”我對蘇僮說,讓他看到希望。
“那我們趕快走,別耽擱了,我好了。”蘇僮歪歪倒倒站起來,我扶著他繼續朝前走。
中午時分,隱約發現前麵的林子裏有人影晃動,趕緊放下蘇僮,囑咐他:“呆在這別動,前麵好像有人,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