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海上起了風,波濤洶湧起來。黎煒抬起手看看表:“離天亮還有五個多小時,你打算就這麼傻等著天亮啊?這麼閑著,一會困倦了,睡著了,日出會錯過了。”黎煒說。
“那你說咋辦,我們玩詩詞接龍的遊戲好嗎?動動腦子,興奮了就不想睡覺了。會玩嗎?就是用上一句詩的最後一個字,做下一句詩的開頭,看誰最後接不上來。”葉娜提議。
“行,那就試試,不過我肯定玩不過你這個學古漢語文學的。”
“還沒開始就認輸啊,你好像不是這種性格的人呢。跟你說,好好接,接不上來要受罰的,沒懲罰就沒壓力,玩起來也沒勁。”
“還要受罰呀?怎麼罰?”
“這個到時再說,贏家說咋罰就咋罰。開始玩吧,誰說第一句?”葉娜問。
“我先說,那就海上升明月吧。”黎煒脫口而出。
“月是故鄉明。”葉娜不假思索答。
“明豔不勝春。”“春殘日更長。”“長河落日圓。”“圓花菊散黃。”“黃泉白骨不可報。”“報與桃花一處開。”“開箱驗取石榴裙。”“裙上金縷鳳。”“鳳簫聲斷水雲閑。”“閑中閑至住虛空。”“空有當年舊煙月。”“月地雲階暗斷腸,知心水解賞孤芳。好了,又回到月字上來了,你還真行,難不住你,打了個平手,不玩了。”
葉娜說,起身走出花園,來到船舷旁。沙丘一般的浪湧從大海的深處一排排滾來,前仆後繼地撞向船舷,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葉娜向大海深處探望,那兒,黑褐色的,一眼望不到邊的海水被月光籠罩著,散發出一種神秘的氣息。佇立在死寂一片的甲板上,心中忽然冒出舒婷的“致大海”。自由的元素啊,任你佯裝的咆哮,任你虛偽的平靜,任你掠走過去的一切,一切的過去——這個世界有沉淪的痛苦,也有蘇醒的歡欣。
我真的蘇醒過來了嗎?當又一次愛到來的時候,所有過去的一切真會被什麼看不見的物質掠走嗎?可心裏為什麼仍會時時感覺到隱隱的痛呢?尤其當被什麼東西觸動的時候,哪怕是不經意的觸動,也會讓人痛不欲生,那傷口似乎永遠也不能愈合。如果大海真能掠走過去所有的一切就好了,無論好的,壞的全都掠走也行,讓一切都從頭開始。
“葉娜,看啥呢,死寂一片的大海有啥好看的,要不要回房間躺一會,天亮了我叫你起來看日出。”黎煒走過來,關心地問。
“不了,難得有這樣一個夜晚,我要享受這個過程,跟你一道看著月亮升起來,落下去,守著黎明的到來。”
“明天我們還要出去,你會累的。”
“不累,跟你在一起怎樣都不累。明天我們去哪?是要忙董事長交代的事了吧?”
“那事不用你操心,全辦好了,就等著拿報告了。明天帶你去玉佛寺看看,那寺院可有幾百年曆史了,去那燒柱香,讓菩薩保佑我倆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