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麻雀嘰嘰喳喳的鳴叫,把黎煒從沉睡中喚醒,抬頭看牆上的鍾,忽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直奔盥洗間。
“起這麼早幹嘛呀,再睡會啊。”葉娜醒了,翹起頭,衝洗漱間嘟噥。
“你睡吧,我要上班了,走的時候替我把門關好。”
“昨天還說從此君王不早朝,今天就變了,男人的話全是假的。不睡了,我也起床,一會跟你一塊走。”
葉娜從床上下來,疊好被,再替黎煒把沙發整理清爽,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睡過的床發呆。太膽大了,昨晚怎麼真就跟他回家了呢?他會咋看我?不會認為我輕浮吧?葉娜想著,為自己昨天的荒唐臉紅。
昨晚從酒吧出來,倆人站在路邊聊,聊的投機,便想找個地方徹夜長談。“去我家吧,家裏就我一個人,沒人打攪。”葉娜說。
“女孩子,深更半夜帶個男人回家,讓人看見就清白不保了。還是去我那好,我也一個人。”
想也沒多想,葉娜就答應了。她對黎煒的印象不錯,從在酒吧裏就認定他是個好人。他紳士,儒雅,言談不俗,不像許多酒客,心不在酒,在色,話不中聽,輕浮。
可上了黎煒的車,葉娜又開始後悔,萬一看走眼了咋辦,豈不是自投狼窩?她想讓黎煒停車,猶豫著,直到車停進小區車庫還是沒張口,自我安慰地想,敢帶我回家,說明他沒有暴力侵犯我的傾向,即使有啥意外他也跑不掉。這麼想著葉娜的心徹底放了下來。
深夜,他倆還在喝酒,聊文學,聊電影,聊道聽途說的奇聞異事,就是不說各自的生活。
“告訴我,今晚幹嘛鬱鬱不樂的,遇到啥事了?從你進酒吧我就注意到你了。現在沒別人,就我倆,對我說說呀,不是想交我這個朋友嗎?做朋友就該知心呀。”葉娜問,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的好奇。
“你不是看了手相嗎?別問了,聊點別的。對了,你在大學學的啥專業呀?”黎煒岔口話題。
“古漢語文學。”
“哦,那你最喜歡中國的哪部古典名著呢?”
“當然是紅樓夢了,初中時第一次讀它,就迷上它了,一發不可收拾,後來讀了不少於二十遍呢。書中有名有姓的,沒名沒姓的人物加起來有975個之多吧,個個我都研究過。大學畢業時寫論文,我就寫的論紅樓夢人物性格和特征的塑造呢。”
“那你認為紅樓夢裏哪個人物塑造的最成功?”
“考我呀!”
“不是,你是紅學專家,哪敢考你呀。我也喜歡紅樓夢,想聽聽你的高見。”
“當然是薛寶釵了,我認為對她的塑造最成功。”
“為啥?紅樓夢裏的賈寶玉,林黛玉,還有王熙鳳,襲人,那麼多人物都描寫的栩栩如生,刻畫的入骨三分,為啥單單是薛寶釵?”
“因為紅樓裏最難讀懂的人是她。是忠是奸?是宅心仁厚,還是籠絡人心?對寶玉是愛、是妒,對黛玉、湘雲的感情是真,是偽,小說寫的雲遮霧罩。也許曹雪芹想的就是給讀者這樣的結果吧?告訴讀者,人性複雜,從來不是善惡昭彰,也不可能黑白分明。”
“那你欣賞寶釵這個人物了?”
“當然。寶釵品格端方,容貌豐美,性格溫柔敦厚,豁達隨和,與她相交,一半師一半友,這樣的女人誰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