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珀推薦的人效率很高,剛接到移交的案子就給我打電話想了解更多情況。我拒絕了他。
“調查、辯論是你們律師的職責,既然我們決定把案件全權交予您負責,我們就不會插手您的一切行動。這是我們對您的信任與尊重,請您理解。”這話他聽得似乎很是受用,自此以後與我沒有任何言語接觸,有問題直接找周逸謙。
我說不會再為他奔波,我應該履行我的諾言。
“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淳厚的嗓音在耳畔旋鳴。我拿了棉花堵住耳朵,抽空校對好前輩發來的最新文稿。
周逸謙在旁邊寫作業,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我聊著。
“你們最近在學些什麼?”
“都是在複習初中的熱機原理外帶補充學習內燃機。”
“嗯,主要是針對那些沒有好好學習的家夥,所以說打好基礎很重要。”“……”
“你有在好好聽我說話嗎!”
“姐你還讓不讓我做作業了!”“……”
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完成了一半的進度,倒了杯水坐回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題目。的確初中物理很多都還記得,看著他咬著筆頭思考,還想顯擺我的聰明才智,結果發現完全看岔了題目,一些是我完全理解不了的說明。簡直超越了人類平凡而正常的生活。
我翹著二郎腿悠哉悠哉地繼續搗亂,跟當年他總是在我最緊張做題的時候晃悠一樣。“逸謙嗷,你爸媽去哪裏了?”
“外麵。”“具體哪個城市啊?”“不知道,應該是混跡在大城市裏吧。”“那他們做什麼生意呐?”
“你要投資嗎?”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把你賣了去加盟。”我笑眯眯地。
“以前我還能值個千把億,現在沒市場了。”
我打量著他塑雕般的側臉,不無可惜地說:“這臉拓下來還能值個涼粉的錢。沒表情,不會賣萌,又蠢,情商低。阿弟,你大概隻適合和柴油發動機為伴了。”
他再次抬起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像是不認識似的。“我會通知我爸媽過年回來的時候帶點酒精含量高的劣質酒回來燒死你,祝願老姐不要死的太難看。”
“果然是從事販酒的行當麼?真是情有獨鍾啊。願我在火中掙紮的醜相深深地刺醒你,愚蠢的人類,阿門。”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違和感就像是山裏的野人跑來給文明人傳道一樣。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略帶諷刺地說:“話說,明天就要解決你的問題了。錢準備好了麼?”
逸謙抽出墊在身後的包翻找著,麵無表情地說:“這是五千塊錢,上個月剛結的工資。”他把一疊票子整齊地碼在桌上。
我習慣性地抄在手裏清點,硬質的紙張嘩啦嘩啦響,這是可以瞬間點燃欲望和撫平躁動的錢的聲音。“隻有這麼點兒?說明你沒有賺外快喂。”紙張在手指繞成一卷兒又複原,展示出強大的柔韌性。“為什麼要取出來?區區五十張紙幣可是砸不死人的。”
他的目光隨著我的手指翻上翻下:“我沒想著用這點錢理賠。那不是我的錯,我沒這個義務。五千元隻是給你當零花錢的。”
我啞然失笑。喝了大半杯子的水,最後想起來補充一句:“如果明天對方不肯讓步,不管你怎麼想,我會替你給他一個教訓。”
周逸謙似乎完成了作業,合起冊子伸了個懶腰:“我回房間去了。姐你也早點睡吧。”在家裏,“回房間”就是“我不想理你們”的暗語,這時候家裏人隻要知趣的不去打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