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裏七拐八拐的,幽暗得轉不清方向。倏忽間眼前多了一束光,閃爍著寶石綠的光。
不大的兩進小院,被特意裝修的古樸。木地板和木板牆誘發了骨子裏的文藝氣息。牆外壁,不知從哪裏開始,淩亂地垂掛著常春藤。圍牆上爬滿爬山虎,枯黃從葉尖兒開始蔓延,在風中瑟嗦。
“就是這裏。快來,快來!”
麵前的女孩披散粟色卷發,欣喜地朝我招了招手。粉紅色的呢子風衣搭配她純真的容顏。天生的優勢真是羨慕不來的。
我揚起唇,寵溺地看著她的喜悅。“旻佑,淡定。”
看我依舊慢吞吞的樣子,她一把拉過我小臂,把我拽了進去。
“甩蔥哥,我又來了喔。”
“哦,歡迎,歡迎。”溫軟的聲音從櫃台後麵傳出,一晃神,手邊的人已經不見了。
大廳經過特殊的布局顯得很寬敞。客人三三兩兩坐在桌旁,閑適地交談。我的目光靜止在掛鍾旁的兩幅圖片上,難以挪開。
準確的說,那是一幅照片和一幅畫。在英語裏用picture都可以表示。而這兩幅圖片,準確的詮釋了它。
照片似乎是經過特殊處理過的,一隻麋鹿。雀躍而哀傷地站在峭壁上,俯視整個空間。它的周身雲霧繚繞。而畫,極富理性的律動。也是以麋鹿為主體,周身圍繞數不清說不明的線條。它的眼神,純真而又憐憫。
它們被並排懸掛在一起。它們本該是雙生。
“他們很震撼對不對?”肩後方響起人聲,不知何時靜默在身後的。
我轉過頭試圖看清那個和我相同審美的男人,“很棒!”,我這麼說著,差點把頭甩人胸上。嚇得退後了兩步,幾乎跌進了拐角的沙發。一雙小手及時拉住了我。我才發現,閨蜜就在旁邊。
我把她攬過來,擺出一張凶巴巴的臉:“你剛跑哪去了?”她輕巧地從我臂彎裏溜走,退到安全的距離拉著那男人的袖口撒嬌:“甩蔥哥救我!這家夥要施行家暴了!”
聽了稱呼,我不著痕跡地打量一下他的眉眼。和我一樣的桃花眼,鼻梁很高,薄唇。笑起來有一個酒窩。一看就是那種很暖很暖的鄰家大哥哥風範。腰間係著一條大紅色圍裙,配著他灰色的毛衣,白皙的皮膚在昏暗的暖色燈光下更顯白皙。
他把身後的人拉出來朝我這裏推了推:“您隨意。這樣的孩子還要請您多多管教。”他不自覺的露出微笑,亮得我眼皮一跳一跳的。同時一跳一跳的還有心髒。自動屏蔽了客人看好戲的目光絞盡腦汁的揣測,他這話是不待見旻佑的意思麼?要真是那樣,那麼這都要怪我了。
顯然,旻佑並沒有覺察到這一點,她熟絡地挽著我手臂開始履行她的職責。
“Dear,這位呢是甩蔥哥,是這個咖啡店的老板。甩蔥哥,這個是我相公,研究生在讀噢。”
閨蜜間經常會有老公老婆這樣的愛稱,當事者大多見怪不怪,當著公眾也能大方地講出來。然而有些人還是會表示詫異,甚至直接誤解我們是les。
不置可否。
看著對麵人尷尬的臉色,我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裔佐。剛才媳婦兒有些失禮了,還請多多包涵。”也許是少見這樣禮儀的人,他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我到是在心裏暗爽了一把,這做作的禮儀課程終於派上了點用場,也不枉平日裏輔導員容嬤嬤般的惡毒了。就差見麵行下跪禮了。
反射性的,他握住我的手,寬厚的手掌帶來不一樣的溫度。“我叫林森然,是店裏的老板兼職糕點師。小店承蒙關照。”
一通自我介紹之後,我們挨著窗挑了個座位坐下。她要了一杯拿鐵,我點了一杯藍山。桌上隨意的擱著幾本雜誌,翻了翻,是關於插畫和文字。
以為這小院是深而陰冷的,沒想到陽光能夠非常直白地照射進來。穿越層疊的葉片縫隙,浮動在銅版紙頁上。
插畫的人物逆著光,看向外麵的世界。
間歇性地抬頭望眼窗外,正巧看到一隻單反。伸縮鏡似乎是一管黑洞洞的槍口,一瞬間愣了神,不知道此時最恰當的反應該什麼。
“佑…”遇到這種事兒我就慫了,不知道該衝上去揪起來一頓打呢還是故作姿態的擺出逼格做他的模特。我搖晃她的手,指指窗外花架下的人。她抬頭時慢了點,隻看到人家一個背影,一隻黑色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