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怕你漏看了引路的沉香（結局）
曾經有一個人同我說過，千萬不能對別人或者一件東西上心。一個人如果是有了想要的東西的話，那這個人就會變得很可怕。因為為了得到那件東西，他會變得不折手段，同樣的，為了保護那樣東西，他會變得癲狂。
當時的我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但是如今我卻無法理直氣壯的說出這句話的錯來。是了，這句話一點都不假，他有了想要保護的人，所以才做出這麼多事來的。可是我呢？至始至終都是一個小醜一般的存在麼？我將他當成我唯一的王上效忠，可是到頭來，換來的是他一句:“我不是你的王，我隻是一個已經死了千年的孤魂野鬼而已。”
血陣開啟的那一刹那，我又想起了很多東西，那些被我選擇性的遺忘掉的東西。我本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想起了這些事，也不會讓自己想起來。但是我現在才發現，在回憶麵前，我是顯得那般渺小而不值得一提。
回憶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將我淹沒，我便真的像一個溺水的人一樣，在裏麵窒息。我想起來，其實在很早以前我就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那個人是誰，為什麼而奪舍，但是我卻不願記得。
那年桃花開得正好，我的王墨發長衣，站在桃花樹下，指尖撚開一片花瓣，輕笑著轉頭看著跪在地上的我。這一眼便如同當年兒時的禦花園中，我許諾那個少年要一輩子跟在他身後不離不棄一般。隻可惜，物是人非。人還是那個人，裏麵的靈魂卻已經是另外一個人了。
王問我:“葉凡，你現在知道了我不是你的王，你想怎樣？殺了我，還是，繼續效忠我？”這幾個字撞在我的心頭仿佛是驚天霹靂一般，灼的我心頭一顫。繼續效忠他，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他依舊是我許諾著要保護一輩子的王，我依舊是那個外人眼中陳王的左膀右臂，似乎是很不錯的一個選擇。
但是，我卻沒有辦法毫不猶豫的說出來。因為就算能夠騙過千萬世人，我也不能騙過自己。這個人，已經不是我的王了，他叫屈原，是一個本該死去千年的人，可是現在卻荒唐的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奪了我要效忠的人的身體，還理直氣壯的逼問我是否要效忠他。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一般厭惡過自己的軟弱無能。
我問他:“你告訴我，你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什麼？好麼？”什麼忠義，什麼家國，全都狗屁不通。也許隻有我一個人知道，我想要的答案僅僅是他的一句回答，如果他的回答和我心中的那個一樣，那我也許真的會放下一切來效忠他，一切都沒有變過，我依舊是鎮國大將軍葉凡。
可是他卻是這樣回答我的，他說:“直到今天你還是沒有明白麼？葉凡，你知道我是誰，也就應該知道我複活是為了什麼，你的國同我沒有關係，你的王也已經死了。我現在隻問你一句話，是死，還是活。”
即使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我依舊有些接受不了，要我如何能夠接受？他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冰冷繩索，纏繞著我的脖頸，陰測測道:“你非要裝糊塗？好，那便由我來告訴你，你心裏的是你的王，我心裏也有我的王。我叫屈原，我為了那個人而死，今天也依舊是為了那個人而活。
我要複活懷王，你要陳王活，我們兩個為了同一個目的，誰又能唾棄誰？嗬，要我說，葉凡，我們兩個還是合作罷。沒有我，你不可能複活陳王，而我，也僅僅是要一個長生不老的身體來裝吾王的魂魄而已，對你來說，真的沒有半點損失。”
怎麼沒有？我很想反駁他，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出什麼有說服力的借口來，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光冕堂皇的官方黑話了，即使這並不是我的心裏話。我道:“可是你要複活一個人就必須要拿陳國千千萬萬的人的性命做祭品麼？他們何其無辜，屈原，你不是誰！你沒有資格決定他們的生死。”
但其實他又怎麼知道，在我的心裏，那些人的死活其實也是和我沒有關係的。一直在沙場上廝殺，並不是說明了我有多愛國。殺敵，隻是因為那是他給我的任務，我便去完成而已。可是那個王座上的人永遠不會知道，我所在意的，從來隻是因為，他處心積慮的毀了我的一切，是因為另外一個人。
其實從知道他不是我的王的那一刻開始，我便知道了他的目的，也知道了，我們兩個其實是同一種人。披著光鮮亮麗的外衣，被世人敬仰，其實是比誰都冷酷無情的一個人。我們這種人的心胸太過狹窄，隻能裝下一個人，裝不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