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怪罪?”青冥目光坦蕩蕩地看向蘭蓀,心底雖然有些擔憂,但卻更知道此時一定要解釋清楚,至於為什麼要向蘭蓀解釋,他還沒想明白,“禦泠的手被針刺傷了,唾液能夠消毒,所以我這麼做是很正常的,有什麼不對嗎?”
天涯一心維護蘭蓀,聞言眉頭一豎,便欲開口,蘭蓀舉起右手,攔住了她,看向青冥,目光已經恢複平時的深沉平靜。
“我累了,天涯,去準備午飯吧。”
“……是,太子。”天涯心不甘地瞪了青冥一眼,那眼中含著一層輕蔑,看向禦泠的眼光也不再那麼尊敬……
“要我幫你錘錘肩嗎?”青冥笑道,作出一副慈禧跟前小李子的模樣,一來希望能夠打破僵持的氣氛,二來蘭蓀的眉宇間也的確露出了一層掩不住的疲憊。
蘭蓀在忙些什麼、禦泠到底為什麼而來,將一切盡收眼底的他豈能不知?隻是他並不願意開口,不願意讓自己介入太深,而且,他也相信蘭蓀的能力,目前遇到的困境絕對不是蘭蓀作為太子這十幾年來遇到的最大困難,如果沒有解決這些問題的能力,將來她又怎能有足夠的能力治理偌大的女兒國?
蘭蓀淡笑著點點頭,並沒露出什麼情緒起伏,收斂得十分完美,但青冥是何等機敏?知道那淡淡的笑並沒有進入眼睛,心中一歎,不就是吮一下手指,有那麼嚴重嗎?古代人也太大驚小怪了。
青冥不把世俗禮教看在眼裏,當然不覺得什麼,但一向受到最完美教育的禦泠,卻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作為一名駐留女兒國的外交使節,這次,她觸犯到女兒國潛在的嚴謹的禮教倫常網了。
也許在君子國人的觀念裏,她是未出嫁的女子,青冥是為人夫的男子,在可以擁有三妻四妾的世俗下,出現這樣曖昧的場麵也不算嚴重——但是這裏是女兒國,情況完全相反,這種場麵,幾乎相當於在四國中都及其嚴重的通奸之罪,而對方是堂堂一國太子的王妃,她目前又代表著另外一個國家,一個弄不好,造成兩國交惡都有可能,怎不叫她出一身冷汗?
她本來是針對鳳陵政局的動蕩而來,她冷眼看去,明知傅玉樓的打算也猜到了蘭蓀的倔強,當然不能袖手旁觀,卻沒料到,這幾日緊跟著蘭蓀,不但沒有勸動蘭蓀向傅玉樓妥協,還讓蘭蓀產生了誤會,如果蘭蓀以為她的勸說存在私心的話,那麼事情定會變得無比糟糕,屆時,不但女兒國皇室的未來走向變得不可捉摸,就連毫無關係的君子國都有可能被卷入,她實在不該在這時候……
“對了,剛才禦泠還跟我說她來這裏可不止是為了送我,還有別的任務呢。”青冥力道輕緩地捏著蘭蓀僵硬的肩膀,專心地觀察著蘭蓀的表情,最終決定一語打破僵局——掀起了另一波洶湧的波瀾,必然能夠平息上一波浪潮,這就是他的經驗。
“是嗎?不知道禦泠妹妹肩負的重任是什麼呢?”
蘭蓀不變地微笑,深深地看著禦泠,看得禦泠幾乎抬不起頭來,心裏把青冥罵了一千遍一萬遍——什麼不好提,偏偏提這個會死人的話題?
“還不是關心太子殿下的前途?”
是啊,明明是為了蘭蓀出頭,最後怎麼就把自己弄得裏外不是人了呢?
“哦——”青冥恍然地笑著點點頭,露出深深的酒窩,“皇位對於太子真的那麼重要?”
蘭蓀猛然回頭凝視青冥,眼中閃過一絲不明,“如果我不是太子,那麼你也就不是王妃了,難道你不在意?”
“……不在意?”青冥緩緩搖頭一笑,開玩笑地湊近蘭蓀耳邊低聲呢喃,“如果你不是太子,那麼就是我一個人的,我養你,你不在意就好,我在意什麼?”
“……你養我?”蘭蓀的唇邊綻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冰霜晦澀的封印終於略有鬆動,“好啊,假如真有那麼一天,在權力的漩渦中我一敗塗地,一無所有,你可要記住你今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