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瑪麗蘇推開我的門時,“哇”地叫了一聲。
她像欣賞藝術品一樣,圍繞著飯桌轉圈,全神貫注打量,一邊嘖嘖稱歎。
瑪麗蘇說:“咪咪,我真的要為你點365個讚,你簡直就是廚房全能手呀,這麼一大桌子的菜,你是怎麼搞出來的?”
我笑著說:“看手機啊,邊看邊搞啊。”
瑪麗蘇拎起一個白蘿卜雕刻的小兔子,她說:“咪咪你簡直就是天才啊!真是舍不得吃啊,怎麼能這麼可愛,這都是你做的嗎?”
她的眼睛睜得大大圓圓的,滿臉都是爛漫的天真神色,那是一個吃貨對另一個吃貨的欣賞和認同,簡直要讓我跟她心心相惜了!
我說:“那,這個兔子呢,很花功夫的,淮揚菜最講究的是刀功,所以它才會是開國第一宴,你有見過麻辣火鍋需要刀功嗎?伺候菜可比伺候人細致多了!”
瑪麗蘇迷茫地問:“淮揚菜是什麼菜?”
我說:“就你最愛吃的,獅子頭!”
“哦,明白了,揚州菜!”
我繼續吐沫星子亂飛的噴了半天,手舞足蹈把每個菜都跟她講了一遍,瑪麗蘇睜大眼睛,邊聽邊點頭,無比崇拜。
末了,她由衷讚歎說:“咪咪,你真的好有才!”
我做了十個菜,其實我做的菜,都是最家常的菜,有幾樣屬於即興表演。
東坡肉的糖放多了,太甜膩,紅燒雞爪的八角熏得太重了,而且是肉雞爪,吃起來一點不香,最後一鍋冬瓜海帶排骨湯,勉強差強人意,可惜味精又放得略多,滿嘴鮮味。
瑪麗蘇吃得滿嘴流油,心滿意足。
瑪麗蘇說:“這是我這個月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飯,咪咪,我就說你有天分!”
我苦笑。剛才的興興頭過去了,我才想起來,這頓飯是告別宴。
瑪麗蘇跟我大學認識,到現在,有八年了。
這八年,我一直看著她情路跌宕,看她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嘲笑她智商有硬傷,一閃而過的念頭也會想到她未來婚姻如何坎坷。
像她這種女人,要是能過得好,蒼天對其他女人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世事就是這麼奇妙。
明明我應該找個踏踏實實的男人嫁了,生兒育女,平靜度過人生的每一天。天不遂人願,叫我碰見了武小郎,人生路途盡改。
我能怪一個傻子嗎?要怪就怪我自己鬼迷心竅!
人生不是每一次錯,都會有重新洗牌的機會,而今這個困境,也隻有我離開了。
我苦笑。
瑪麗蘇說:“咪咪,跟你說,我逮到那個女人了!”
我一驚,說:“什麼?!”
瑪麗蘇咬牙切齒地說:“這個小婊砸!跟我搶男人,看我怎麼收拾她!”
我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怎麼發現的?”
瑪麗蘇輕蔑地一笑:“能有什麼瞞得住我馬麗的麼?我馬麗別的不敢說,收拾男人,還沒有我不在行的道道呢!今晚你跟我去!”
我說:“去……去哪兒啊?”
她神秘地說:“去賓館捉奸去!”
我驚異地問:“捉誰的奸啊?”
瑪麗蘇恨恨地說:“還能有誰!那個傻子!踏馬的!我馬麗再差,也不能被一個傻子甩了!老娘伺候他吃喝拉撒,到最後他還跟我玩這一套!看我今晚不撕爛他的臉!”
我驚得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怎麼?武大這麼短的時間裏,就有新戀情了嗎?他好有膽子啊!把我當傻子來耍嗎?我真是小瞧了他!
我肺都要氣炸了!我咬牙說:“好,今晚我跟你去,一起撕爛他的臉!”
瑪麗蘇“恩”了一聲,說:“不虧是我的好姐妹,關鍵時候,上陣還是親兄弟親姐妹!”
我問:“你是怎麼發現他的貓膩的?”
瑪麗蘇說:“他鬼鬼祟祟在洗手間裏打電話,什麼時間什麼地點見麵,都說得清清楚楚的,我怎麼能不知道!智障!玩桃花也不學著隱蔽點兒,當著我的麵就敢約炮,當我是空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