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煜哥兒也跟著勸她。
老王妃這才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院子,被丫鬟扶著回寶善堂歇息去了。
煜哥兒留了下來,他看著渾身裹滿了紗布的小叔,心裏又傷心又難過。
小叔為了沈家,可謂犧牲良多。他是多麼希望自己能夠快些長大,那樣就可以幫助小叔一起重振沈家了。
……
這一夜何其漫長。
燕淵其實並沒有失去意識。
他隻是覺得很累,很疲,疲累得根本懶得動彈;渾身又仿佛卸了巨石般的輕鬆,輕鬆得他整個人都巴不得飄浮起來。
燕淵這一睡直接昏睡了三天三夜。
所幸現今的沈王府由皇上派了龍禁衛把守,連一隻蒼蠅也休想飛進去。
燕淵醒來後喝了碗藥粥,便忍不住問起那位救了母親又受了箭傷的葉知秋在哪。
當時在沈氏舊宅的情形很亂,陳醫師給他上藥包紮之後,就匆匆去了大門口,後來龍禁衛的人護送他們回府,注意力也都在老王妃和公子的身上,因此誰也沒有留意他的去向。
燕淵皺了皺眉。他是真心實意想要當麵謝謝他的。畢竟,他為了救母親,受了那麼重的箭傷,還跟那人翻了臉。隻怕以後他也得跟自己一樣,被那人視為叛徒仇敵了。
好象在他的人生裏,除了仇恨,再也容不下其他。
其實自己又何嚐不是?燕淵忍不住苦笑。這一世如果不是遇上秦五,自己也不過是那人手裏複仇的工具而己……
燕淵在府裏安心養傷到第五天夜裏,皇上忽然來了。
那天晚上的情形,想必龍禁衛的那個小頭目已經跟他稟報過了。因此,皇上也沒跟他客套,直接讓他養好傷後戴罪立功,一鼓作氣剿滅潛龍閣。
燕淵當然不肯。
自己好不容易才積攢了那麼點實力,好不容易才從那樣艱難困頓的境地裏走出來,可不能因為他一句話就自毀城牆。
就算自己與那人決裂,可並不代表自己已經脫離了潛龍閣。自己與那人之間的事,充其量也隻是他們內部的爭鬥。更何況,眼前之人還是自己的殺母仇人,自己為什麼要服從仇人的命令?
皇上氣得瞪圓了眼睛,眸子裏泛起陣陣殺意。
燕淵冷笑地看著他,“你如果想殺我,現在正是機會……再說了,你又不是沒殺過,十年前我就已經死了,死在你派來的人的劍下。”
“可是你畢竟沒死。”皇上歎了口氣,眸子裏的殺意漸漸淡去。當年的事他並不認為自己做的不對。他有他的立場,就算他不想殺,那些臣子也會逼著他殺。
畢竟,九皇子身世敏感,身兼燕鳳兩氏血脈。大都朝建國也不過才短短幾十年,誰也不敢保證以後不會有人拿他的身世大做文章。
所以為了以絕後患,他才不得不那麼做。
燕淵換了個姿勢斜靠在軟枕上,不小心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痛得嗤地一聲,嘴角抿出譏誚的笑意,“我早就死了,現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個向你討債的靈魂!”
事實上燕淵說的是實話,隻是皇上不明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