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齊氣得一口老血直接噴在了輿圖上。
上麵的錦繡河山,萬裏風光立時都成了血染的泡影。
“神鋒營誤我!”
耶齊抬首仰天大叫,披散的長發淩亂,雙手緊捏拳頭狠捶胸口,麵上神情猙獰恐怖,狀若瘋狂。
大帳裏此時還站著好幾位參與此戰的將領,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既喪氣又不甘地盯著自己的腳尖,連大氣也不敢出。
耶齊發泄了一陣,抬眼瞧著這幾個吃了敗仗的家夥還杵在自個兒跟前,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喊了帳外的親兵,將他們全部拖出去重打八十軍棍。
聽著帳外軍棍落在屬將背上的“啪啪”聲,耶齊總算冷靜下來。
他慢慢坐到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猛灌了一口烈酒,皺著眉頭思索一陣,就開始傳人進來聽令。
一道道命令從大帳裏傳出,一隊隊士兵從營帳裏衝出,快馬加鞭往來時的家園方向疾馳而去。
此時天已經大亮,太陽從東邊冉冉升起,樹枝上的鳥兒“嘰嘰”叫個不停,空氣裏飄來陣陣花香。
不用明說,他們都知道彼此在這個夜裏做過什麼。
熬了一宿,秦玥卻絲毫沒有困意,正神采奕奕地站在窗前欣賞那株綴滿花骨朵兒的西府海棠。
燕淵與她並肩站在一處,拔高的身量讓他忍不住微微彎腰。
他想要以這樣的姿態與她肩並著肩,一起往前走。不管前路風雨,隻要有她,一切足矣。
秦玥卻沒他想得那麼多,此時隻是單純地想要享受這個早晨。
因為今天是她的生辰,也是沈瑾的忌日……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整整十年了。
回憶起來,卻恍若昨日。
她那時還在紫軒別院裏養傷,心心念念等著她的良人手捧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親自來接她入宮。
可是等來的卻是帝後大婚的消息。
她賠上全家性命、拚卻自身安危、傾盡全力襄助的良人,卻瞞著她娶了別人。
她死也不相信,那個人會毀諾忘誓……
所以她死後又重生了。
她真想親自問一問他:既然到現在都還深愛著她,當年又為什麼要娶別人?
燕淵扭頭看著身邊的這個女孩子。
她的側臉在晨光中越發顯得瑩白如玉,那雙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此時卻盛滿憂傷,幾絲嬌俏的劉海被風吹向耳際。
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拔了拔,柔軟的發絲從他掌心拂過,蕩起他心底最深處的漣渏。
前世他遇人不淑,被利欲熏心的人利用了個徹底。
最後慘死在劊子手的刀下。
重生歸來,他不得不步步為營,精心謀劃,想要為前世的自己尋一個公道。
這世間有公道麼?
以前或許不信,可現在卻是信了。
此生就算不能擁有天下,也一定要擁有她。
心念間,不知不覺向她靠得更近,身軀挺得筆直,右臂伸出將她整個兒圈在懷裏。
窗外的那株西府海棠先前還隻是花骨朵兒,這會兒仿佛裂開了一些,綻出些許粉嫩的花瓣來,中間檸檬黃的花蕊上,還沾著兩顆露珠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