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嬤嬤渾然不知此時五小姐內心的天人交戰,絕望悲苦,還在那喋喋不休地說道:“想必五小姐也知道,潛龍閣的人手段毒辣,靜龍寺慘案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全寺上下,除了僥幸逃生的明光小和尚,竟是沒有一個活口,連牲畜也不沒留下一隻。”
“咱們秦家的世子爺、二爺和五爺的死,還有國公爺的重傷,今天晚上遭遇的襲擊,竟全是那幫黑心肝殺千刀的畜生幹的……”
劉嬤嬤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隻顧發泄自己的情緒,絲毫也沒留意到五小姐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不要再說了——”秦玥猛地一聲大喝。
劉嬤嬤的聲音在半空中嘎然而止。
秦玥疲累地朝她揮揮手,“我累了,嬤嬤也早點回去歇著吧!”一邊說,一邊拉開了門,對門外立著的吳嬤嬤道:“好好送送劉嬤嬤!”
劉嬤嬤心裏納悶,也總算冷靜下來,朝秦玥行了禮,知趣地跟著吳嬤嬤退下了。
秦玥猛地呼出一口濁氣,右手顫顫地撐在桌沿,左手一不小心拂落了桌上的茶具,瓷器的碎裂聲在深夜裏分外清明。
守在門外的青櫻大氣也不敢出。
沒有小姐的吩咐,她也不敢隨意進來。
好半晌,秦玥才摸索著來到床上,蜷著身子縮進被窩。
這一夜,何其漫長,漫長到秦玥仿佛又經曆了一次前世今生。
天大亮的時候,前麵東跨院傳來消息:國公爺醒了。
在遭受了不明黑衣人的襲擊之後,國公爺居然醒了。
醒得真是時候。
到了此刻,秦玥已經明了太多。
前些天到東跨院打探動靜的黑衣人也一定是潛龍閣的人。如果不是許氏故意拖延了國公爺蘇醒的時間,想必那個時候他就已經醒來了。那兩個黑衣人必定是想從國公爺的嘴裏問出什麼秘密,所以半路下手的時候才留了活口,容他活著回到秦國公府。
隻是不知道,這件事燕淵到底知不知情,或許還是出於他的授意……
不怪秦玥此時會以最大的惡意猜測他,實在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裏。而且當初在大嶽山時,皇上當眾指派了盧大人和他二人陪著國公爺去賀南豫國新皇的登基之喜。一路都平安無事,偏偏在回京的途中,在他們分開之後,國公爺就遭到了刺殺,且身受重傷昏迷到現在。
又想著叔伯們出殯那天,黑衣人出現得突然,燕淵也出現得巧合,會不會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故意在她麵前演的一出戲?
那許氏當初在黑衣人麵前說謊,又對老太太故意隱瞞黑衣人來過的事情,這樣的做法似乎是在保護國公爺,就說得過去了。
這個許氏,也不簡單哪!
老太太身邊的人,仿佛都不簡單。
秦玥在心裏歎著氣,隨秦家女眷後麵進了東跨院。
國公爺醒了有一會兒了,許氏正在喂他喝粥。
老太太急忙上前,語聲哽咽,“老頭子,你總算醒了——”一邊說一邊用帕子抹著眼角,想哭又想笑的樣子,看著讓人莫明地心酸。
眾人也都紛紛說著吉祥話,臉上神情輕鬆不少。
國公爺畢竟是一家之主,是秦家的頂梁柱,主心骨。如果連他也倒下了,那秦家也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