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炫六年的秋天,注定是江家人的惡夢。
江老太太的喪事還沒有辦完,意外便頻頻發生。先是在工部任職的二老爺江如齡被人查出犯了貪墨之罪,關進了詔獄;接著三老爺江如洪在自個兒家裏莫明地暴斃。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江尚書一夜間白了頭,更是病得連床都起不了了。
皇上體恤老臣,因著江尚書重疾纏身,便讓他回家休養,任命別的官員臨時頂上。這就等於變相地削了江如晦的實權。即便他病好上任,也永遠觸及不到權力的核心了。
當然,這一切都瞞著江氏。
江氏的胎象不穩,老太太也慌了。再多的算計在子嗣麵前,都不重要了。
老太太將幾個媳婦叫到屋裏好好敲打一番,又對主持中饋的段氏道:“若再讓我聽到不該聽的話,你丈夫的世子之位,怕是要挪一挪了。”
段氏心裏氣極,可又不敢跟老太太叫板。
老太太想必已經曉得江家的事是誰傳到江氏耳朵裏的,因此才會對她如此的不客氣。
說到底,世子夫人的頭銜,便是自己的軟肋,也是自己最大的倚仗。
原本想著江氏幾次三番地頂撞老太太,那次更是為了江氏,老夫妻兩個還狠狠地打了一架。怎樣老太太都對會江氏記恨的,所以才縱容院裏的婆子到江氏跟前嚼了幾句嘴。
沒曾想,老太太的度量不是一般的大,居然還願意為江氏出頭。自己到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宋氏冷眼看著老太太和段氏的過招,心裏不由閃過別的念頭。
一旁的蘇氏欠了欠身,微笑道:“孕婦整日躺在床上也不好,得活動活動筋骨。老太太若是同意,妾身願意每日去給三太太按摩。”
老太太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段氏卻道:“三弟妹也沒那麼嬌氣,等過了三個月,一切都會好的。”
蘇氏碰了個軟釘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天地良心,她的確是為著三太太好好不好?若不是五小姐請了沈府的陳醫師給自己診治開方子,若不是五小姐替自己在老太太麵前求情,隻怕自己早死在苦寒院裏了。
五小姐對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想報答五小姐。可惜一屋子的人都像防賊似地防著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好意。
蘇氏落寞地回到清麗閣,看到站在院子裏的女兒,終是有了一絲安慰。、
秦媛上前扶著蘇氏到屋裏坐下,又謹慎地四處看了看,才低聲對蘇氏道:“過些日子府裏會有些亂,你好好呆在清麗閣,不要隨便出去走動。”
“怎麼了?”蘇氏好奇問道。
秦媛道:“沒怎麼。總之,你聽我的勸好了。至於三房,你離著遠點兒,可別惹火上身!”
“媛兒,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越說越糊塗了!五小姐幫了咱們這麼大的忙,怎樣都得感謝她的!”
蘇氏是個心思簡單的人,想著三房對自己的好,很不理解女兒的這番說詞。
秦媛也不可能告訴她實情,隻得敷衍地道:“皇上要去大嶽山舉行封禪大典,祖父要隨行護駕。我聽到風聲,有人會趁機對秦家不利。咱們人小勢微,也幫不上忙,隻好先求自保了。”
蘇氏聽得大吃一驚,同時心裏又充滿了疑惑。
女兒雖然聰慧,可這樣的大事她是從何聽來的?又怎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秦媛並不理會蘇氏疑惑的目光,轉身吩咐底下的婆子去盛參湯。
蘇氏的身體雖然已無大礙,可如果再想懷孕,也不是易事。
秦媛想得很遠,如果自己坐上了太子妃的寶座,將來太子登了基,自己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每個後族都得有自己的勢力,否則這個位置就坐不長久。
府裏的兄弟姐妹雖多,可到底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哪能巴心巴腸地對自己?隻要姨娘的身體康健,等到父親回來,一切就都好辦了。
不得不說,秦媛的主意打得不錯。
可惜世事難料!就算她重生歸來,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會按照她想要的方式去發展。
比如,江家的倒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