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蘅不用回頭，直覺就是她，除了她，誰還會那樣看她。
可她這次，卻估計錯誤了，一直盯著她看的是蕭離，蕭離見墨蘅出來，直到走，都沒看他一眼，偶爾目光從他麵前略過，也是極快的就移走了，沒有片刻須臾的停頓。
跟看院子裏其他人，沒啥區別。
期待變成懊惱，眼裏的怒火跟探究成正比。
惱怒她不看他一眼，也奇怪她到底哪裏學來的這麼精湛的醫術，連太醫都束手無策，卻沒難倒她，她才多大，就敢拿起刀子，替人剖腹產子？
墨蘅跟著崔嬤嬤來到側殿。
殿裏，宮女已經將浴桶熱水花瓣澡豆準備齊全。
疲累的墨蘅，頭一回，沒有一點顧慮的將自己交給宮女，在宮女們的伺候下，光溜溜的鑽進浴桶，舒坦的靠在那，閉目享受她們給她按摩，洗頭擦背。
得到放鬆的身體肌肉，緩解了緊繃神經的花香，讓墨蘅舒服的昏昏欲睡。
若不是崔嬤嬤端著參湯進來。
隻怕就真的昏睡過去。
接過參湯，墨蘅一口氣喝進肚子，暖呼呼的熱流溫暖著她的胃部，她立馬精神起來。
出了浴桶，穿上宮女拿來的衣裙，梳好頭。
“王妃，皇後娘娘說，您有事就吩咐翠紅，不要客氣。”
就見崔嬤嬤指著一個穿粉色衣裙的宮女道。
“奴婢翠紅見過王妃！”
臉蛋圓乎乎的翠紅，走了過來。
“好，墨蘅知道了。麻煩嬤嬤回去，替墨蘅多謝皇後娘娘！”
墨蘅的注意力，已經給食物的香氣引過去。
桌上，熱氣騰騰的擺著七八道精細的菜菜：“這是太後娘娘賞的。”崔嬤嬤立在桌旁。
“正好，我也有點餓了，那就在麻煩崔嬤嬤一次，替我回去謝謝太後她老人家。”
崔嬤嬤跟翠紅伺候著墨蘅吃好，洗手漱口之後，陪著她來到正殿。
臥房裏，已經清理幹淨，點起了熏香。
李貴妃臉色雖然還是不好，可呼吸脈搏都很平穩。
“崔嬤嬤您年紀也大了，熬夜受不住，這裏有我跟她們就行了，您回去休息吧。”墨蘅對崔嬤嬤說道。
崔嬤嬤回去時，皇後還沒睡，正歪在榻上閉目養神。
崔嬤嬤過去，坐在榻邊的矮凳上，低聲對皇後說道：“墨王妃這個人真是不錯，對人客氣，還本事了得。”
皇後拉拉蓋在身上的被子，麵色恬靜，沒說話。
崔嬤嬤知道她不說話，就是讓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於是接著說道：“就是老奴看墨王妃的身體，似乎有點瘦弱的太過了些。而且背上，還隱隱約約有些未完全消散的鞭打痕跡。”
“鞭打？”皇後驟然睜眼，眼裏精光一閃。
旋即，又閉上眼：“得空，你去查查，她在七弟府裏，是怎麼過日子的。”
“是！老奴遵旨。”
“這次她救了李貴妃，又救了小皇子跟公主，能幫的咱們就幫她一幫吧。這個七弟，也不知著了什麼魔，眼裏心裏就是喜歡那個墨嫣兒。這些年來，七弟他總共也沒回京城幾次，見墨嫣兒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怎的就死心塌地了呢？哀家真是想不通。”
“誰說不是呢。”
崔嬤嬤也跟著歎息著。
夜色深沉。
寒王府的馬車，平穩地行走在寂靜空曠的街道上。
馬蹄聲，銅鈴聲，敲擊著馬車裏蕭離跟墨嫣兒的耳膜，跟他們的呼吸聲混在一起。
神色各異的倆個人都沒說話。
墨嫣兒一如去之前那樣，依偎在蕭離身側，卻笑容勉強。
蕭離依舊大馬金刀的坐的脊背挺直。
深邃的眼眸裏，卻淡淡流淌著一層浮光。
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距離，在這會，卻隱約散發著不能掩飾的疏離，全不複之前的旖旎。
不知是今晚，他們經曆的事太多，太震撼，沒回過神來，還是因為有些東西，默默地起了變化，在他們自己還未察覺的時候。
回到府中。
蕭離簡單漱洗之後，合眼躺下。
淨房，水聲嘩嘩。
墨嫣兒還在洗漱，濃鬱的香露味，隨著水汽，蒸發。
飄散出來，縈繞在蕭離口鼻間。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味道，此刻，蕭離卻覺得聞著難受。
這麼晚了，她居然不累，沐浴的工序一道都不少。
蕭離不想等她，早早的閉上了眼。
沐浴之後，全身塗抹上香露的墨嫣兒，雙手平伸，等著鶯歌，把睡衣給她穿上。
鶯歌從衣架上，把大紅色的紗衣拿過來，還沒套進墨嫣兒的手腕，就紮紮實實的挨了墨嫣兒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