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開始翻轉扭曲,喬一生站定,雙目赤紅成了一片。火光衝天的天空下目光森寒如鐵,她的視線越過沉戟的屍體,遙遙看向那個站在最後麵的人,聲音冷若冰霜。
“父親,你可曾愛過我一瞬?”她問完,似乎又覺得好笑,嗤笑一聲:“你怎麼會愛我?你愛權利,愛金錢,愛資本,愛太多東西,卻唯獨不愛家人。”
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話,略微有些混沌的喬老大在超腦趨勢下,說出了最真實的想法:“親人這種東西,是世間最可笑,也最無用的玩意兒。喬一生,你生下來不過就是個容器,你以為你母親將超腦的解藥轉進你的腦袋,又真的是對你好嗎?不是的……不是的……”
“——閉嘴!”
喬一生怒吼一聲,空間裏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氣場震動。
喻一城從昏迷中蘇醒,隱隱瞧見雙手抱頭的喬一生麵色不對,他當即臉色一變,嘶啞的叫了一聲:“一生……”
——你是一個容器。
——沒有人愛過你。
——你生下來就是個傀儡。
……
“喬一生!!”喻一城大喊,這一聲如警鍾,瞬間清退了一切妄圖覆蓋精神區域的蛀蟲,讓喬一生猛地從混沌中蘇醒。
她驀然抬起頭,透過那轟隆隆的爆炸聲,同喻一城在火光裏對視。
“你愛我麼?”她小心的詢問。
喻一城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淡淡道:“喬一生,你是豬腦子嗎?”繼而,他彎起嘴角,笑得溫柔多情:“如果我不愛你,又有誰會愛你呢?我的新娘。”
仿佛長街雪遇見陽光,頃刻間融化了寒冷。
那一刻,無盡的溫暖湧入心房,驅散了所有的黑暗。喬一生閉上雙眼,腦海裏回想了所有的事情,她微微彎起嘴角,對著喻一城說:“你能猜到我想到的最後一步嗎?”
喻一城眼眸深沉,說:“相信我。”
“……這就夠了。”
轟隆——
一聲爆炸從基地正中央轟然散開,所有的愛恨情仇,終究將消散在這無盡的爆炸之中。
同歸於盡,是喬一生想過最簡單,也是最絕望的結局。
事件歸於沉寂,超腦不複存在。喬老大漏算了喬一生不怕死的這點,他以為他這位親生骨肉同她一樣留戀這個人世間,卻從未想過她真的能如此狠心拋棄一切。
在他臨死前都沒想過,失敗來得突如其來。
而這個法子,則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喻一城交給喬一生最有用的辦法之一。
當無法兩全一件事時,那就直接毀掉吧,不計後果。
*
三年後。
一生島。
“爸爸,媽媽,你看,日出了……”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在沙灘上奔跑嬉鬧,她的身後一男一女並肩而立。
女人閉著眼睛,她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陽光,但聽到女兒的叫喚,笑了起來。
“你說,日出一定很美吧。”
她身邊的男人英俊帥氣,拉著她的手,堅定地說道:“很美,你總會看見的,這世間大山大海,我會帶你走完這一輩子。”
“好。”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來生不負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