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燭火明亮耀眼,照在慕容舒筠身上,明明那般羸弱嬌小,卻給人一種不容忽視的存在感,麵對皇者無謂,清雅從容。
“回稟皇上,民女慕容舒筠。”
皇上皺眉,目光落在她那全身素白及頭上帷帽上,眸中隱含不滿,“可是定國公府小姐?你可知如此穿著乃是對朕的大不敬?重者,乃是死罪。且,既是麵聖,何故還戴著帷帽,拿下!”
慕容舒筠?慕容炳的女兒?他怎麼不曾聽說過。
慕容舒筠勾唇苦笑,伸出纖纖玉手,緩慢伸向帷帽,然則,卻在距半寸之地停了下來,“回皇上,民女確是定國公慕容炳之大女,今日乃是家母忌日,若有衝撞皇上之處,還請皇上見諒。至於這帷帽,請恕民女冒犯,民女尚且還在閨中,實在不便與外男見。今日若然拿下這帷帽,還得請皇上做主,還民女公道。”
這可有意思。皇上漸漸舒展了眉頭,臉上笑意似又多了幾分,素來隻知慕容家有個美名在外的二小姐慕容婷雲,原不知,還有個伶牙俐齒的大小姐。今日衍兒禦前告狀,莫不是與這位大小姐有牽扯?按照兩家約定,若是締結姻親,似也該是大小姐入王府才是,有意思,實在是有意思。
“你且說,朕該如何還你公道?”
深深吐出口氣,慕容舒筠提起的心緊跟著放下,她倒是忘了今日乃是母親忌日,一時情急之下將此事鬧到禦前,卻忘了自己乃是一身孝服在身,好在皇上是個明君,並未追究她的不敬之罪。
遂而恭敬回道:“民女鬥膽,還請皇上為民女做主,民女自來知曉祖母替民女定下一樁親事,是以民女一直以來恪守婦道,若然不是情非得已,絕不邁出家門一步。哪知男方有意悔婚,竟是遲遲未來提親,如今民女已然快要十六,卻仍舊待字閨中。偏不湊巧,民女今日進寺焚香以盡孝道,卻突遇吳大公子攔路侮辱,揚言民女與其乃有婚約在身,更是多番出言不遜。方才鬧到殿前,才知原來與民女自小有婚約在身的乃是成郡王,所以,到底是他肅王府有意毀約還是我國公府的錯,皇上還請明斷!”
“這……”
皇上有些為難,原本這事他是向著蘇傾衍的,可如今這從不為外人知曉的慕容大小姐卻是這般牙尖嘴利,倒是勾起了他的興趣,不免有了想看好戲的心情。
轉而看著蘇傾衍,笑道:“衍兒對此事可有什麼交代?”
兩家確有約定,男方未在女方及笄時及時提親,確實是有毀約的嫌疑。
蘇傾衍麵色微沉,然則深邃的眸底卻是泛了笑意,“話雖如此,我卻不知,當日國公老夫人在世時究竟屬意誰能夠入我肅王府。”
慕容舒筠咬咬牙,伸手自腰間取出半麵玉佩,唰的一下,展現在眾人眼前,“非是小女不知廉恥,實則小女需為自己討回公道,郡王爺且看,此乃憑據。”
上乘玉質的半麵玉佩,形似一隻鴛鴦,不難猜出它的另一半,也是一隻鴛鴦。
蘇傾衍終是勾起了唇角,笑得妖邪魅惑,大手一攤,另一半玉佩赫然呈現眾人眼裏,“既是如此,遲遲未曾上門提親,乃是我的過錯,我這裏先向小姐陪個不是,今日既是有皇上在,不若請皇上賜個婚罷,你說呢,吳大公子?”
邊說著話,蘇傾衍邊轉眸看向始終未曾開口的吳紀新,今日禦前告狀的目的非是給予國公府壓力,而是為了懲罰這出言不遜的家夥,不過能夠與慕容舒筠如此大戰唇舌一番,倒是頗為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