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淵祭沒有再說話,但神情比剛才要認真了些許。
皇北月側頭看了看藍淵祭,又看了看北陵青,微微一笑間,容顏仿佛盛放的牡丹,高貴而又華美。
“九皇叔,此次來天垣本有惡意,所有明麵之事皆是掩飾,但終究一切都是徒勞之舉。”她看著書雲箋和北陵青,看了有一會兒,突然站了起來,向二人跪了下來。而一邊的藍淵祭見此,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書雲箋愣了一下,心想這兩人是不是旁人假扮的?甚至差點站起來,準備去拉拉他們的臉,看看有沒有戴麵具。但很快,她就可以肯定,自己剛才完全是在瞎想。
看著兩人這般,書雲箋覺得正廳的一切都仿佛被凍結住了一般,連空氣都格外的詭異、冷重,加上正廳空曠,無人言語,這種氣氛便更加的放大,仿佛迎麵而來,能夠吞噬一切的海浪一般,帶著絕對不容抗拒的震攝。
皇北月的臉上沒有平時那高貴溫雅的笑容,有的隻是一種肅穆,以及仿若高山一般的沉重。藍淵祭的神情也如她一般,但比之她,又多了一分無法訴說的決然。
扶桑國最尊貴的長公主,未來扶桑國的女帝,扶桑國最驍勇善戰的王爺之子,未來的王位繼承人,撇去聖英德武孝皇帝那道她絕對不會遵循的聖旨來說,皇北月和藍淵祭兩人的任何身份,都高她一等,都是該她行禮的份。即使麵對北陵青,皇北月如此的身份,也隻需要在見麵時行半禮即可。但如今,兩人卻都對他們行跪拜大禮,這怎麼不讓人詫異?
書雲箋吃驚了一會兒,看向北陵青,他似乎並不意外,好像早就料到皇北月和藍淵祭會有此舉動。不過既然一切盡在北陵青意料之中,她就不必在意什麼。
“狐狸,你不說點什麼嗎?總不能讓長公主和世子一直跪著吧!”書雲箋盯著北陵青的側臉,似是開玩笑的說話。
北陵青轉頭看著她,目光溫軟如玉石。“敏敏,行跪拜大禮不僅僅是對地位高者,還有恩人,長公主與世子隻是想要謝謝我們而已。”
“看來一切都瞞不過九皇叔。”皇北月點了點頭,語氣認真。“十萬鐵騎救命之恩,隱藏錯事補救之法,這兩件事中,九皇叔以及紹敏郡主對於扶桑的大恩,北月大概不能如何報答,隻能以一跪還之,此番,多謝二位了。”
書雲箋看著這高貴在上扶桑長公主,突然覺得,這各國間的長公主還真是差異萬千。蕭綻顏囂張跋扈,肆意任性,就像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而皇北月雖然曾經想要放棄那十萬鐵騎,做法狠辣,但不可否認,這個女子的確有為人為主為君之風。
北陵青看著跪地的二人,神情從容安然,目光水波不興。“跪過了,謝過了,長公主和世子請起吧!此事的一切,都絕對不會從青以及敏敏這兒透露而出,二位盡可放心。”
“多謝。”皇北月與藍淵祭先後站了起來,在兩人坐下之時,楚茙在門口跪下行禮,北陵青即刻讓他進來。
走到廳中,楚茙跪下向眾人行禮,行完禮,他對北陵青恭敬的道:“世子,這是您吩咐屬下去取的西懷香。”他舉起一個紫色繡牡丹花禮盒。
“放到世子旁邊的高桌上。”北陵青吩咐了一聲,楚茙立刻站了起來,將禮盒放下。
見此,北陵青微微勾唇,笑容溫潤寧和:“在景王府該做的,該得到的,青都滿足了二位,二位無需再在此處浪費時間。”
皇北月看向北陵青,目光深遠:“九皇叔很會做人,知道卻不點破,北月佩服。”她站了起來,向北陵青行了半禮,說了一句告辭,便轉身離開。藍淵祭緊隨其後,行禮告辭,轉身離開時,自然也沒有忘了那裝有西懷香的禮盒。
兩人身影漸漸遠離,直到看不見時,書雲箋才出聲詢問自己身邊如玉石一般溫潤但卻涼薄的少年。
“狐狸,他們想要得到的是什麼?”
“承諾。”北陵青對著她微笑,語氣柔軟。
“什麼樣的承諾能夠讓人屈身下跪?”書雲箋繼續問道。
北陵青依舊很溫和的微笑著,聲音柔雅低沉。“於自己有利的承諾,若是沒有好處,一個人又怎麼可能向另一個人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