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絕還是沒有開口,他隻是注視著書雲箋,清俊秀美的容顏仿佛一方古玉,古雅之中透著如清泉一般的淡薄寥寂。
過了大概半刻鍾時間,北陵絕微微別過頭,不去看書雲箋,聲音雖是他一貫的清冷涼淡,但似乎含著一抹暗藏的懼意。
“雲箋,九皇叔說今年的五月二十日是個極好的日子,很適合納彩。雖說有些倉促,但我想在那日納彩,你可願意?”
書雲箋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已經決定的事情在要發生時,她突然心生一絲遲疑,這種感覺讓她很是意外以及抗拒,好像在冥冥之中,有什麼無形的東西操控著她的心一般。
見書雲箋沉默,北陵絕突然一笑,語氣變得隨意起來。“你才及笄不久,婚事也不急於一時,等過些日子,再提此事也不……”
北陵絕最後一個‘遲’字還未說出,書雲箋的聲音已經遮蓋了他的聲音。
“好,既然狐狸說那日是好日子,應該是不差,你在那日納彩吧!”
北陵絕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的神情透著一絲無法遮掩的喜悅。“嗯,那就這般決定了。”
之後,約過了半個時辰,北陵絕便離開了。書雲箋依舊坐在臥榻上看書打發時間,但看著看著她的心突然焦躁了起來。
合上書,書雲箋深呼了一口氣,想要盡力平複此時自己心中的異樣。但是心,是最無法控製的東西,書雲箋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心在不知道什麼時刻,悄然無息的改變著什麼。
夜裏。
書雲箋剛閉上眼睛沒多久,身上猛然一重,隨即便有什麼東西在舔她。
睜開眼睛,書雲箋看著蘇菲雪白透徹的毛發,目光瞬間溫和了下來。
從臥榻上坐起,書雲箋抱起蘇菲,輕撫著它柔軟順滑的毛發。目光看向一側,便看到北陵青腳步悠緩的向她走來,手中捧著一個紫檀木嵌白玉梅蘭竹菊方盒。
“臭狐狸,你今晚又來做什麼?”書雲箋雖然很高興北陵青來此,但是嘴上依舊不饒人,軟不下一口氣。
立刻,北陵青停了下來,目光柔軟溫和的看著書雲箋,唇角似笑非笑。“既然你這麼不想見到我,那我便回去了。看你這般討厭我,怕是恨屋及烏,連我準備送你的名貴藥材也討厭著吧!”
一聽名貴藥材四字,書雲箋的眼眸立刻亮了半分。她看著北陵青溫潤如玉的五官,眨了眨眼睛後,道:“剛才的話不算,其實我是想說,你來了啊,歡迎。”
“既然歡迎我,敏敏你不應該奉上清茶一杯,以示誠意嗎?”北陵青笑了笑,眉眼仿佛沾染了露珠的白玉一般,清雅淡靜。
“轉身向外走,外閣的六角桌上有涼茶一壺,不用客氣。”書雲箋看著北陵青,輕笑了笑道。
北陵青但笑不語,神情從容安然。他將手中捧著的紫檀木嵌白玉梅蘭竹菊方盒放在羅漢床上後,便走到臥榻邊坐下。
書雲箋看了看那方盒後,側頭看著北陵青,北陵青也側頭看著她。兩人的目光都平靜如夜,仿佛千萬年來都不曾有過一點細微的變化。
蘇菲在書雲箋的懷中磨蹭,兩隻前爪扒著她的衣服想要吸引她的注意。但書雲箋此時隻注意著眼前的北陵青,根本注意不到它。自覺沒趣的蘇菲,便從她的懷中跳出,準備去欺負護舒寶尋樂。
良久之後,書雲箋突然轉眸看向一側閃耀著的燭火,那明媚燃燒著的光芒,明明是撩人的熱度,但落在書雲箋的眸中卻沒有一點的溫意。
“狐狸,北陵絕納彩的日子,是你提議的吧?”書雲箋微微一笑,問道。
“嗯,那是一個極好的日子。”北陵青應道,聲音溫良不變。
書雲箋笑了笑,又側頭看他。“總覺得你沒有那麼好心,感覺那日似乎要出事。”
“放心,不會出事,我會送你一個大禮。”北陵青輕輕一笑,笑容寧緩如月光流水。隨即,他抬手附在書雲箋的手腕之上,又開始替她號脈,書雲箋隻看著他,沒有說話。
很快,北陵青收回手,目光似乎更加的柔軟。“敏敏,你真的嫁於誰都無所謂嗎?”
書雲箋聽到這話愣了一愣,沉默了良久之後,她突然身子向前,頭靠在了北陵青的肩膀上。
“是啊,無所謂。隻要不嫁給蕭家人,嫁誰都無所謂。北陵絕也算是人中龍鳳,對我又好,而且我看得出,他很喜歡我。”
“是,他是很喜歡你。幼年,我們玩鬧時,他一直躲在暗處看你,多少年都是如此,他喜歡你,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