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在楚葦的鼻中發現了柳絮,但景世子告訴我,他早就告誡過司隸監,那裏不能有引發哮喘之物,所以這柳絮定然是有人特意安排的。”
書雲箋一邊說話,一邊注視著方綺羅的神情變化。
“剛才,我為楚葦驗屍,證實了他是死在哮喘之下,所謂的毒殺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說到這兒,書雲箋從袖袍中拿出一物,攤於掌心之上,那是一個暗紅色的錦囊,上麵繡著細碎的黃色小花,一邊的針腳有些脫落,細縫之中有柳絮鑽了出來。
“這是在楚葦死前地點找到的錦囊,裏麵裝著柳絮,就是此物讓楚葦哮喘發作。但很奇怪,這東西並不是在楚葦身上找到的,你知道這是在何處嗎?”書雲箋詢問方綺羅,臉上的表情突然怪異了起來。
不待方綺羅回答,書雲箋直接說道:“是在會客室的窗戶外,而且還掉在了極為隱秘的地方,想來是在掩飾什麼。我問過楚蓂,他說楚葦身上都帶著一個錦囊,想來就是這個錦囊。不過他一直戴著都無礙,昨日卻死在此物之上,應該是有人換了他的錦囊,相信最有機會的人,便是他的夫人,方綺羅。”
書雲箋的聲音有條不紊,話語也是極為合理。但麵對這些話,方綺羅隻是輕搖了搖頭,回答:“趙姑娘,你說的話聽起來有理,但沒有證據,隻這能說是你的猜想,並不是事實。”
“證據?”對於方綺羅說出的兩個字,書雲箋隻是慢慢的揚唇,笑容溫淡淺薄。站了起來,她走到方綺羅的麵前,伸手抓住她腰間佩戴的錦囊。
這一動作讓方綺羅頓時緊張起來。
“趙姑娘,你做什麼?”方綺羅抓住書雲箋的手,語氣微微透著急切。
“方綺羅愛楚葦,所以楚葦的錦囊,方綺羅絕對不會丟棄,一定會戴在身邊。”書雲箋望著近在咫尺的美麗臉龐,聲音如古鍾一般沉穩安然。“而有楚葦錦囊的人,一定是將裝有柳絮錦囊換給楚葦的人,所以隻要看看這裏麵的東西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你殺了楚葦?”
書雲箋的言語讓方綺羅瞬間失了所有的力氣,她無力的摔落在地上,腰間佩戴的錦囊因為書雲箋一直握著,所以在方綺羅摔落之時,它落到了書雲箋的手中。
慢慢打開,書雲箋從裏麵拿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錦囊。她分別看了看兩個錦囊,隨後都丟到了方綺羅麵前。
“你要的證據在此,如今無話可說的吧!”書雲箋淡淡的說了一句。
而此時,方綺羅猛然的抓住兩個錦囊,貼近心口的地方,隨後她麵向書雲箋有些失控的喊了起來:“趙敏,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嗎?為了他,我忍受那麼大的痛苦,換了一張能夠與他相配的臉,但他看到我如今的模樣後,竟然大發雷霆,還一次次毫無避諱的在人前嘲笑我。甚至……甚至,在一個月前,因為他的冷漠,我在不知自己懷孕的情境下摔倒,那個孩子便這樣沒了。”
“其實,孩子的事情,我不怪他,但這樣下去,他終有一日會娶別的女人過門,我那麼在乎他,我不要看到他和別的女人耳鬢廝磨,那樣我會死的。”
“所以,你就殺了他。”書雲箋打斷方綺羅的話,聲音微冷。
“是!”方綺羅抬頭望著書雲箋,那美麗的容顏此時看起來有種說不出來的猙獰,但隱藏在這下麵的是一種自卑的、怯懦的害怕。她輕笑,眼淚從她的雙眸中滑落,在滴入口中時,方綺羅的笑更加的粲然起來。“我換了他的錦囊,在一邊看著他痛苦的死去,我很心痛,但我不後悔,就算他不愛我,我也要讓他永遠隻屬於我。”
“嗬嗬……”書雲箋突然冷笑起來,漆暗的眼眸如同暗晦的、永不見天日的黑洞,深邃寥寂的詭異。“方綺羅,你根本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這世上怕是沒有像他這麼愛你的人,他愛你,用他的命在愛你。”
對於書雲箋的話,方綺羅隻是冷冷開口,聲音嘲諷到了極點:“他愛我?你竟然說他愛我……”
方綺羅突然大笑不止,似乎將書雲箋的話當做了笑話。她毫不避諱的笑著,笑聲聽不出來到底是諷刺還是痛苦,但她的眸中,眼淚未曾停過。
見著方綺羅這般,書雲箋有些猶豫,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她?
畢竟,這是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傷。
沉默了片刻,書雲箋的視線落在了楚葦的遺體之上。這房間之中放置著的冰塊,所以楚葦的屍體還未腐爛,看起來就像是熟睡。
真的,楚葦真的很像是睡著了,如此安詳的表情,感覺好像隨時都會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