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幾步,北陵青開口,聲音與周圍梨花凋落的聲音重疊,優雅薄涼:“見著你時,我總覺得如今還是年少時無憂無慮的那段日子,做事說話,都不免無所顧忌。放心,我以後會注意的。”
書雲箋沒有說話,隻靜靜聽著。
跟著北陵青,書雲箋進了一座院子,裏麵空無一人。走進其中一間房,推門的瞬間,一股冷寒之氣迎麵而來。
“楚葦的屍體就在裏麵。”北陵青回頭看了書雲箋一眼,進了房間之中。
書雲箋隨後進去,頓時便被裏麵站在屍體邊的人吸引住。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人回頭,遮蔽眼眸的墨發、貫穿臉龐的傷痕、涼薄暗紅的唇以及見到書雲箋時發出的詭異笑聲,此人正是黑無常。
“呀來呀來,這不是郡主嗎?幾日不見,你又漂亮了很多,若是現在死了,小生定然可以將你打扮的風華絕代,傾城國色。”黑無常說完,滿是傷痕的手指附在唇上,笑聲顫抖,詭譎邪異。
笑完之後,黑無常微微側臉,被長發遮住的眼眸似乎是在看北陵青。注視了北陵青片刻後,黑無常突然雙手放在唇上,毫無忌諱的笑了起來。
“要不郡主和世子一起去死吧!你們兩人生的這麼好看,死後定然能夠打扮的更好看,小生真的好期待。”黑無常的手從唇上移到兩側,他捧著自己的臉,一副陶醉到了極致的模樣。再加上他的聲音陰柔低啞又帶著一絲古怪的顫抖,聽起來格外的邪異。“啊……肯定美的讓人陶醉。”
書雲箋和北陵青在一邊,對於黑無常這古怪詭異的模樣,皆都平靜至極,想來都已經習慣了。
“黑無常,楚葦後事交給你了。”北陵青開口,聲音溫良。
聽到這話,黑無常的手慢慢從臉頰滑落,唇角的笑意未消。很快,他嗬嗬的笑了起來:“世子放心,小生定然將他打扮好,讓他風度翩翩的走上黃泉路。”
“好,那你先回去。”北陵青點頭。
“嗯,小生告辭了。”黑無常雙手握拳,對著北陵青用力的彎腰行禮。隨即,他麵向書雲箋,暗紅的唇上,笑容邪魅深遠。
“郡主,小生先走了。”
黑無常慢慢悠悠的走路,身子甚至有些搖晃。在他走出房門之後,書雲箋突然開口:“狐狸,我有事問黑無常,先出去下,很快回來。”
快速的追了過去,書雲箋擋住了黑無常的去路。
“郡主,有事問小生?”黑無常俯首望著書雲箋,笑容邪魅詭異。
“楚葦這名字很熟悉,若我沒有記錯,他似乎是我一個病患的相公。你應該知道楚葦的事情,他成親了沒?”書雲箋壓低聲音,詢問黑無常。其實,聽到楚葦的名字時,她便覺得,此事和她自己有一定的關係。
對於書雲箋的話,黑無常默了默。慢慢抬手附在唇上,顫抖的笑聲很快傳了出來。“楚葦成親有兩年了,他的妻子叫做方綺羅。”
“真的是她。”書雲箋麵色微沉,眼眸一瞬間暗如深夜。轉身走向剛才的房間,書雲箋向黑無常招了招手:“報酬先欠著,下次一並給你。”
“郡主是小生迄今為止最滿意的客人,白送郡主一次,算是優惠,郡主不必給報酬了。”黑無常慢慢離開,手捂住唇,放肆的笑著,笑聲詭異。他的笑聲在書雲箋進入房間後,也能清楚的聽到。
走到北陵青麵前,書雲箋望著楚葦的屍體,語氣平緒無波:“他的死到底有什麼不對?讓你如此掛心。”
書雲箋說著,手伸進腰間的錦囊中,不著痕跡的從實驗室中拿出了手套。戴在手上後,她靠近楚葦的遺體,開始檢查。
撐開眼簾,書雲箋看了一眼楚葦渙散的瞳孔。隨即,她的手附在他黑紫色的唇上,捏開他的嘴,查看他口中可有什麼東西。
“雙唇發紫,口中有殘留的鴆毒,看起來的確是中毒而死。”書雲箋開口,語氣與她平時很是不同。平時的書雲箋或是散漫隨意,或是狡黠奸詐,或是溫和薄淡,而此時的她,認真堅毅。
“但他眼瞼出血,鼻中有殘留的柳絮,這就有些奇怪了。”書雲箋有些疑惑說道,她抬頭,望著眼前風華秀逸的少年,神情認真極致。“狐狸,你懷疑他不是死於中毒。”
“楚葦有哮喘,而他昨日臨死時的樣子,不像中毒,倒像是哮喘發作,我心中自然疑慮。”北陵青的視線滑過書雲箋手帕上放著的柳絮,聲音溫和優雅。他輕輕的笑著,神態從容不迫,全身上下散發一種無上的高雅以及矜貴。“我早就吩咐過司隸監,不能有引發哮喘之物,所以,這柳絮不是憑空出現之物。”
“嗯!”書雲箋點頭,讚同北陵青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