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老夫來此之前,王爺與老夫說過郡主如今的情形,郡主在外五年耽擱,識字不多,而且並不喜歡看書。如今,我們就先學寫字。”韓太傅走到書雲箋的旁側,提筆蘸墨,落於紙上,手指揮斥之間,寫下書雲箋三字。
望著韓太傅的字跡,書雲箋十分認真的瞧著。約莫過了半刻,她指了指韓太傅剛才寫的字,詢問:“這是什麼字?”
這一問,頓時將韓太傅問的頭疼了。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這紹敏郡主到底認識多少字啊?
“書雲箋,這是郡主的閨名。”韓太傅出聲答道。
“哦!”書雲箋點頭,她的手移到箋字之上。“書。”念完之後,她移到雲字上,“雲。”最後,她的指尖覆在書字之上,“箋。”
念完三字之後,書雲箋望向韓太傅,出聲問道:“太傅,本郡主念得對不對?”
“郡主念反了,應該是,書、雲、箋,如此念才對!”韓太傅分別指了指紙上的三字,糾正剛才書雲箋錯誤的念法。“書乃為書香門第、琴棋書畫的書,雲是藍天白雲、人雲亦雲的雲,箋是信箋、奏箋的箋,郡主可知道了?”
“知道了。”書雲箋應道,神情極為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名字。隨即,她的視線再次落到韓太傅有些滄桑的臉龐之上。“太傅,書香門第什麼意思?琴棋書畫如何寫的?藍天白雲又如何寫?人雲亦雲是何?還有,信箋和奏箋又是什麼玩意兒?”
書雲箋一連串的問題讓韓太傅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微愣了片刻之後,他出聲解釋。
“書香門第指的讀書人家境,人雲亦雲是指旁人如何說話,自己便跟著後麵說,帶有諷刺,指人毫無主張,隻知道附和。信箋指用來寫信的紙張,奏箋是官員向王爺、皇上上呈的文書,至於琴棋書畫和藍天白雲的寫法,郡主請看。”韓太傅再次提筆落於紙上,寫下這八個大字。
望著韓太傅好看的字跡,書雲箋唇角的笑意在一瞬間變得邪氣佻然。
“太傅,既然是讀書人家境,就直接說此人來自讀書人家不是更簡單方便,說什麼書香門第,聽著都讓人覺得矯情。還有這人雲亦雲,既然指人無主張,就直接說無主張不就好了,弄得這麼風雅,有意思嗎?還有奏箋,不就是文書嗎?非叫的這麼拗口,真是無趣極了。”書雲箋癟癟嘴,臉上盡是嫌棄的表情。
韓太傅被她說的一愣一愣,想要反駁,但又無從下手。對於一個不懂風月的人,他說再多也是廢話。
“這些問題,郡主不必深究,如今我們學習寫字,郡主先寫你的名字。”
“好。”書雲箋拿起筆,目光落到韓太傅最先寫的三個字上,看了幾眼,書雲箋突然抬起頭望向韓太傅,指著箋字道:“這是書嗎?”
韓太傅抬手扶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隨即,他再次向書雲箋解釋,書雲箋就又和他岔開話題,三個時辰的時間,書雲箋一個字都沒有寫,全和韓太傅閑扯去了。
傍晚,韓太傅離開乾王府之前去見了書天欄,以自己學問太淺為由放棄教導書雲箋。緊接著三日,書天欄為書雲箋尋了四五個太傅,皆都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書天欄在暗中觀摩過,也知道了書雲箋暗中為難這些太傅。
他深知書雲箋性子,曉得她不願意做的事,自己勉強也不行,但去國子監之事不能由著她。思慮之下,書天欄想到自己女兒在北陵青麵前沒轍,便去請北陵青幫忙,而北陵青也同意了,讓書天欄暫時將書雲箋送去景王府。
聽到這消息的瞬間,書雲箋最想做的一件事,便是將那些被自己為難的太傅請回來,然後乖巧的當個好學生。
可是,太遲了。
書天欄前腳告訴書雲箋這個消息,後腳便吩咐玉案、嫦靜給她收拾東西。兩刻鍾過後,她便坐在了馬車上,一個時辰過後,馬車便停在了景王府的正門之前。
馬車幕簾掀開的一瞬間,書雲箋第一眼便看到了景王府的正門。與乾王府相同,正紅純粹的顏色,象征著正統以及地位。
從馬車上下來,書雲箋坐到輪椅上,被玉案推向景王府。在景王府的門前,站著兩個身穿暗藍色長袍的翩翩男子,這兩人書雲箋都有過一麵之緣,一人是給她送來唇脂的楚茳,一人是給她送過聖旨的楚藜。
見書雲箋到來,楚茳和楚藜下了王府前的石階。
“屬下楚茳見過郡主。”
“屬下楚藜見過郡主。”楚茳與楚藜單膝跪地,向書雲箋行禮,幾乎重疊在一起的聲音,如朗月清風般舒暢薄淡。
望著眼前的兩人,書雲箋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起來吧!”
“謝郡主!”兩人應聲後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