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醫生,於老太太說她有些不舒服,請你去一趟。”一個護士探進來叫到。

林夏反應有些遲緩了,她輕輕點了點頭。

病房裏,老太太半躺著,在擺弄一個老式收音機。那一場風波過後,老太太又消瘦了些,不過幸好精神還不錯。

“小夏,你來啦?”老太太晃了晃手裏的收音機,裏麵傳出幾十年前的花旦咿咿呀呀的吟唱。

“於奶奶您哪裏不舒服呢?”林夏吸了吸鼻子,好像有些鼻塞。

“我可好了,哪兒都舒服。”老太太眨眨眼,開心地一笑。

林夏一頭霧水。

正巧徐夫人從衛生間出來,解釋道:“我媽媽哪裏是不舒服啊,她是特意誆您過來而已。”

林夏更糊塗了,“那您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

“也沒什麼,就是我們家小丫頭,自己做了些棗糕,味道還挺不錯的,我想著拿些給你嚐嚐呢。”老太太說著探出身子,伸手試圖去夠旁邊桌上的一個盒子,被徐夫人拉住了。

“又這麼不當回事,”徐夫人微嗔,“叫我拿不就好了,你自己亂動幹什麼?等會兒扯到刀口可就有你疼的了!”

她把老太太扶好,蓋上薄被。

林夏眼睛有點澀,“您自己家裏人留著吃不就好了嗎?哪用得著這麼費心。”

老太太這下不高興了,“我老太婆送你點吃的你還推三阻四,是嫌我醃臢不成?你放心,我曉得你們當醫生的都有點潔癖,我特意囑咐丫頭,做的時候都要戴手套的,絕對幹淨。我還知道你們醫院嚴格的很,都不敢明著給你拿過去,就讓人把你叫過來,你在這兒吃兩口,絕對沒人說什麼閑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林夏心裏突然又酸又軟,既開心又難過,“我……謝謝於奶奶。”

“謝什麼呀,什麼都要謝的話我這老婆子都該給你磕頭謝救命之恩了!快吃點,這麼辛苦肯定餓了吧?”老太太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徐夫人將盒子遞給林夏,還細心地給她倒了杯水。

糕點從咽部滑落到食道,刮得生疼。林夏就著茶水,勉力咽下兩塊,實在吃不下了。

正要告辭,於老太太又叫住了她。

“還有什麼事兒嗎?”林夏嗓子有些沙啞了。

“你過來,到我邊上來,我有話問你。”

林夏走到床邊,緩緩蹲下,湊到老太太身邊,“什麼話?”

“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我看你情緒不太對。”

林夏驚訝地看著她,老太太渾濁的眼睛裏滿是擔憂。

林夏不打算告訴她實情,有什麼必要讓老人家跟著鬧心呢?她扯著嘴角笑笑,“怎麼會受委屈呢?我隻是有點累。”

老太太半晌不說話,然後她伸出雙手,輕輕摟著林夏的肩膀,一滴老淚劃過臉上縱橫的溝壑,落在林夏的手背上,“好孩子,多虧了你。”

林夏走後,徐夫人拿著紙巾上前擦掉老太太臉上的淚,“好啦,不要哭啦,心情不好傷口也會好得慢的。”

老太太琢磨了一會兒,拍了拍小女兒的胳膊,“你給小白打個電話,讓他下班後別過來了,直接回家去,看看小夏。”

“為什麼?”徐夫人訝異,“林醫生不是說她沒什麼事嗎?”

老太太白她一眼,“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蠢姑娘,她那是跟我客氣呢,你看不出來?剛剛我摟著她,跟摟著個小火爐似的,肯定是病了。讓小白回去,也好有個照應。”

徐夫人頓悟,趕緊給徐書白去了個電話。

徐書白拎著背包站在林夏家門口,看著門鎖上那串明晃晃的鑰匙,都糊塗成這樣了,看來果真是生病了,還病得挺厲害。

他抬手把門打開,順便取下了鑰匙,放到客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