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顏衿宸時不時的抽風她早已經習慣性的忽視。
周五的深夜,沈姽嫿盤腿坐在床上,緊緊擰著眉頭,閉上精致的眼眸,滿頭大汗,半個小時後才舒展開月眉,掀開眼瞼,眼底的驚喜奪目而璀璨。
靈術,是每一位修士與術士拜了師門、踏進陰陽界之後體內的一種內修之術,通常根據其手中因果,命中運數分為善、惡兩類。
善為善靈,被天道偏愛,亦然受天道驅使,沾染因果,行善積德,不可作惡——天地親君師,是壓在他們頭頂不可逾越的禁製。
惡為惡靈,作惡多端,天道厭惡、放棄,以殺生取命或是煉化鬼魂彌補自身壽命,為正道所不容,人人誅而殺之不論因果。
雖說,修習靈術沒有等級,但是也有天賦分別。
沈姽嫿不由得粲然一笑,這曇花一瞬的驚世傾城連窗外的月光都為之折腰,她笑意盎然,清澈卻又幽深的眸子閃過一道異光,微微眯了眯眼,眼中仿佛迸射出一絲鋒芒。
她的體內,竟是至純惡靈!
惡,群起而攻之又怎麼樣呢?
隻要傲然,隻要恣意,隻要暢快——拋卻世人眼光,驚世駭俗也是一種活法!
她唇角的弧度漸漸淡了下來,向後躺下,很快呼吸便平緩了下去——即使再淺眠,她也沒有捕捉到燈罩裏微微閃爍的紅色亮光,以及電流緩緩流淌的聲音。
早晨,卻是一個陰沉的霧霾天,森冷、默然。
姽嫿睜開眼,眸子快速清醒,那一刹那的光芒隱匿了原本深沉的戒備,她起身,梳妝打扮。
因為要出門,便換上了一件稍厚些的長款酒紅色寬鬆仿貂絨毛衣,黑色打底褲配上黑底紅條紋的小皮鞋,背上不算昂貴但卻不再廉價的銀灰色單肩包,整個人倒是褪去了這個年紀尚存的青澀,成熟了不少。
長發披肩,空氣劉海稍微分開,不戴耳環卻戴上了一條簡單的銀紐項鏈,確定沒有大的毛病後才隨意撩了撩鬢角的一綹發,正欲出門卻被門鈴驚得詫異。
她,可沒有什麼朋友。
門外,也果然不是什麼友人——嚴肅正直的兩位警察出示了工作證,都是男性,方塊臉,極其剛正不阿的麵貌。
沈姽嫿開了門,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幾分猜測。
還未開口,便聽得兩位警員道:“小姐,您好。因為您涉及毛曉東和孫靜等四人的猝死案,所以還請您隨我們一起回警局做個筆錄,請配合調查。”
所謂猝死,不過是好聽點的說法。
四人的屍體已經不能稱之為“屍體”,在17樓垃圾室裏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體早就被什麼東西腐蝕殆盡,一道一道的抓痕與鈍器插過的窟窿慘不忍睹。
可以說,沒有一塊兒完整的皮膚。
因此,看到沈姽嫿瑰麗容貌的一刹那,兩人幾乎不相信這樣一個看起來才十六七歲的純真女孩會成為這樁極其惡劣的殺人案的兩個嫌疑人之一。
以至於,一向公事公辦的劉警眼中都出現了四分質疑!
本來就沒有任何證據,不是嗎?
此時,姽嫿一臉懵懂,半晌才聽懂似的,眼中浮上了恐懼,最後又是驚詫的指了指自己,頗有些不可思議的驚呼了一聲“我什麼都不知道”後才狀似暈暈乎乎的跟著兩人走。
心底的了然與胸有成竹,他人卻是看不出來的。
鬼魂,既然是死而不滅,自然會影響到磁場——一個沒用的監控器,一段沒有任何證據的視頻,一堆無法拚湊的指紋,能構成威脅?不可能!
但是,她仍舊保持著高度警惕,詫異的眸光更是遮掩了原本的冷芒。
若不是他們先動手,若不是他們對自己有殺念,她也不至於兵行險招還留下了見證人,反正……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姽嫿心底越發冰冷,眸子裏的恐慌與無辜卻很好的保持到了警局,直到走進審訊室。
“名字。”
“沈姽嫿。”
“新曆2月13日晚上你在幹什麼?”
“對不起,太久了,我有點忘記。嗯……那天應該是好友朋友的生日聚會,對,我去了!然後回家,很暈,坐電梯……”
審訊員的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但是對於當天“喝了點酒”“很暈”的沈姽嫿來說,顛三倒四卻又邏輯嚴謹的措辭根本不成問題。
主審微不可見的對從頭到尾沒能記錄多少東西的另一位旁審搖了搖頭,隨即對自己點點頭,示意身後的隨警帶她出去,略顯頹廢的揮了揮手。
他語氣低沉道:“謝謝配合,請稍等。”
這就意味著,本次審訊作廢,還會有第二次對審,如果第二次仍舊無功且又沒有證據,他們就無權再讓她留在這裏。
出門時,她剛好與那夜電梯裏的另一幸存者擦肩而過,狀似陌生且不經意的對視一眼間卻透露了太多太多的信息。
至少,她知道,他,選擇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