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姽嫿不禁笑了笑,抬眸環顧四周,眼神略微有些複雜和疑惑,偏過頭去凝視著心情似乎還很愉悅的顏衿宸,卻對上他一雙如星海般璀璨的眸子。
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心中近來的浮躁突然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喧囂的陰暗也莫名的安靜了下來,軟軟的躺在心靈的一角,像個聽話的乖孩子一般不吵不鬧。
不過幾秒鍾的對視,姽嫿又別過目光,一本正經的喝著咖啡,蒲扇般的長睫毛輕輕顫動著,掩蓋了水潤眸子裏的溫和與恬靜。
顏衿宸也轉過頭去,薄唇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令人捉摸不透的鴉色瞳孔裏滿是淡淡的春色,眼底的雲淡風輕衝淡了方才的壓抑與慍怒,一幹二淨。
她不是獵物,但,他要有狩獵的耐心。
他的姑娘啊,不論怎麼樣都如同林間懵懂的小鹿,不該被晨曦所驚擾。
“嫿兒,到了。”顏衿宸輕柔的提醒道,直直望著前方的眼中映上了濃濃的血色,暗沉、濃稠,如同今晚化不開的夜色。
沈姽嫿下意識的抬眼望去,霎時呆滯住了,隨即瞳孔猛地睜大,同樣被染的血紅,以至於泄露了其中的一絲驚恐之色。
她的前方……風景迤邐……
這是一麵坡度不高的小山丘,約摸著是一塊兒亂葬崗,整個山體上麵都縈繞著黑色的霧氣,連星辰都擋的嚴嚴實實。
隻是,地麵上似乎有著新栽種的薔薇花,大紅色的,妖豔而詭異的鋪滿了整個小山表麵——它們的莖纏繞著十幾根“柱子”向上盤旋,荊棘叢生間竟有幾分野性的美感。
但,細思極恐!
那柱子,是倒釘下去的人!
他們的腳踝被切斷,一股股暗紅色的血液順著早已經僵硬了的身體流向地麵,又被奇異的薔薇花吸收!
就好像,以血為食……
沈姽嫿低下了頭,再沒去看一眼這個陰毒至極的生樁陣,眼中劃過一絲淺淡的淡漠情緒。
以人為樁而布陣,與這些人血脈相連的血親必定會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更有甚者,為了祭奠生樁還會集齊本家或是極其標誌的陰年陰月陰日生的人來作為這個陣法的祭奠品——滾燙的血液,形成詛咒的同時也會形成極其詭異的風水。
半年以來欺辱自己的幾個姐大,竟然剛好湊齊了13個人。
而13,是一個不祥的數字。
顏衿宸,果然不如表麵溫潤如玉,即使從他的身上看不出一點一滴的術士影子,手段如此狠戾也不容小覷。
“嫿兒,傷你的人,都該死。”顏衿宸淡淡的說道,雲淡風輕的偏過頭伸出右手摸了摸姽嫿的耳垂,像是安慰,又像是話中有話的許諾,冰涼的觸感令她不禁渾身戰栗一瞬,抬眸看過去。
這是個……什麼意思?
沈姽嫿姣好的玉麵微微變了變,眸色深沉,終究是沒有拂開在後腦勺輕輕**的手,抿了一口尚有餘溫的咖啡,突然覺得其中夾雜一點甜味,又有些澀,但倒也不是很難接受。
畢竟,她口味與其並無多少出入。
車子再次啟動,沈姽嫿眸光微微複雜,嫣然一笑定定的凝視著顏衿宸,嬌俏道:“顏先生,您這……是個什麼意思呢?”
顏衿宸再次抬起如同名家雕刻下的藝術品般的手摸了摸身邊多疑姑娘仿佛錦緞般的發,眯了眯眼,表情很是閑適,卻並沒有開口,隻是無聲的做著解釋。
嫿兒,我們是同類。
你是我的。
傷你的人,接近你的人,都該死!
到了市區,又回到了喧囂的城市內,一路上沈姽嫿都沒有再說話,望著窗外,許是兩個人都笑顏如花,氣氛竟也沒有絲毫尷尬。
車子停到樓下,顏衿宸親自送她進了電梯,安安穩穩的送到了門前,隨即似笑非笑的拉住轉身就想走的沈姽嫿,一把將她圈進懷裏,將整顆腦袋埋在了她的頸間,滿意的感受著她不禁的顫了顫身子。
“嫿兒,你是我的座上賓。”顏衿宸湊在她耳邊輕柔說著,眼中一片墨色洶湧,語氣中有著不容置喙的味道,霸道而冷魅,“舊曆3月3日顏家有晚宴,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沈姽嫿不禁愣了愣,挑眉點了點頭。
心,卻是平靜如水,暗沉的眼底一片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