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致遠的天下(1 / 3)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在京都上空響起,所有人都驚異的看向皇宮的方向。

登聞鼓響了!

京都的百姓先是愣了那麼片刻,隨即整個京都都嘩然了。

多少年了?

從大齊立國至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敲響登聞鼓。

膽兒可夠肥的!

換句話說,這人得有多大的冤屈才敢去敲登聞鼓啊。

敲響登聞鼓的確可以上達天廳,告禦狀讓陛下親自審理案件。可是同時,為了避免百姓拿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叨擾皇帝,敲響登聞鼓的條件也是相當苛刻的。

朝廷律法規定,擊登聞鼓者,先廷杖八十,以防止無端刁民的惡意上訪。

天子腳下,治安自然比其他地方要好,京都的百姓自認住在皇城根下,就比外麵的百姓多了高人一等的自覺,新帝登基於特意言明,百姓言論自由,這讓本就膽子比其他地方大幾分的百姓們更加有恃無恐。

於是乎,聽到登聞鼓響這種百年不遇的大事兒,京都百姓三五成群的趕往皇宮處看熱鬧。

咚……咚咚……

皇宮門前巨大的登聞鼓下,一個堅挺的身影下半身鮮血淋漓,舉著巨大的鼓槌咬牙敲打著登聞鼓,一下又一下,那咚咚的聲音像是他雷家十幾年前的冤魂在不甘的咆哮。

本來鬧哄哄的人群看到皇宮前的禦林軍還沒有害怕,可是看到那男人不停顫抖卻依然堅挺的身影卻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咚咚咚……

今天是大朝會,致遠板著臉一臉威嚴的坐在皇位上聽著臣工們的上奏。

剛剛登基一個月,一個月前父皇突然不靠譜的禪讓讓他措手不及,他心裏埋怨父皇突然不靠譜的開始學道,又感慨這皇位壓力太大,還有自家那不靠譜的“師娘”,居然都不說來幫幫他,整日裏在家帶孩子。他很想問一句,“爹你就那麼怕我師傅被人拐走?”一把年級了還整天的守著媳婦,爹你也是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咚咚的聲音響起,好半天致遠才反應過來。

有人敲響了登聞鼓!

是誰這麼大膽子?

一般而言,沒有滔天的冤案,登聞鼓是不會讓人輕易敲響的。

致遠蹙眉,下麵的大臣們也是在愣了一瞬間後,瞬時炸開了。

天啊,有人敲響了登聞鼓。

哇,膽子好大。

這是誰?

難道是不滿意陛下?

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

一時間滿朝文武彼此交換著多年不為人知的心思,各種猜測都有。

登聞鼓響了,不管陛下此時在做什麼,都必須召見敲響了登聞鼓的人,這也是敢於敲響登聞鼓的人先付出那八十廷仗的“福利”。畢竟,人家是拿命在拚。

隻一瞬間的慌亂,致遠冷靜道:“宣!”不管什麼人出於什麼目的敲響了登聞鼓,他都必須召見。

底下臣工們心思各異,卻也不敢對陛下有旁的心思。

這可是陛下的直係血脈,而且就這麼一個正宗的皇子,他們就算是有什麼歪心也使不出力氣,沒看到陛下為了這個兒子,禪讓前鐵血殺了小半個朝堂的不老實者,現在新帝登基剛一個月,雖然手段還算溫和,可誰知道會不會哪天突然就舉起屠刀,半年前太上皇讓京都流的血腥味兒還沒去淨,現在誰敢有二心?

眾臣打定主意,不管今天這人敲響了登聞鼓是為了什麼,他們都必須力挺陛下。

別怪這幫臣子有這樣的心思,一般敢敲響登聞鼓的,不是有天大的冤屈解決不了,就是想要青史留名的瘋子給皇帝找毛病的,無論是哪一條,登聞鼓被敲響,肯定跟皇家有關。因為前者,一般也都涉及皇家。

眾人此時不禁想,難道是陛下在當太子前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兒?因為做了太子這幾年,真沒聽說陛下有什麼不妥之處。

哦,若要說,大概就是他那兩個小魔頭似的弟弟了,朝中多少大臣家的孩子被欺負,前幾日兵部尚書的孫子不過是跟人當街強買了一匹馬,被那兩個小魔頭遇到了,差點兒把人家孫子腿打折;

還有禮部侍郎家的二公子,不過喝多了抓了人家大娘的肩膀,被那兩個小魔頭撞到,愣說人家二公子調|戲民女,還嚷嚷著要打斷第三條腿,天可憐見的,禮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才十七歲,就算是他真想做什麼,也該是年輕貌美的姑娘啊,怎麼可能是三十多歲的大娘?有人提出異議,那兩個小魔頭還振振有詞,有人就是口味重……

口味重,口味重?

我看你們徐家才是口味重呢。

有那護短的爹娘就不說什麼了,偏偏陛下還一副護犢子的樣子,京都官員家的子女被那兩個小魔頭打過的不知凡幾,偏生眾人有苦說不出,誰讓自家孩子總有點兒錯處被逮到呢。

有那心思通透的突然想到,難道是徐家那兩個小魔頭在外麵惹了什麼禍事?

哦,如果是這樣,那可就不能強出頭了。

如果真是那兩個小魔頭闖禍,那大家還樂見其成呢。

可是想想徐家那兩口子的家教,可能嗎……

一時間眾臣心思各異,看到被暫時打理過的人被人架著上朝,有幾個去過徐家的人不禁蹙眉。

這個男人,有點兒眼熟。

男子三十多歲,一頭濃厚深密的黑發被汗打濕貼在頭上,濃眉蹙起,蒼白的臉色依然掩飾不住那雙鷹眼中迫人的氣勢,即使麵對大齊王朝最尊貴的人們,依然沒有絲毫的膽怯。

“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致遠錯愕的瞪大眼睛,因為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他驚呼,“顧舅舅,怎麼是你?”天啊,前些時日顧家舅舅突然辭掉了參將的職位,不會就是為了進京告禦狀吧?

不錯,此人正是顧大雷。

八十廷仗,饒是先吃了救命的藥丸,也要了他半條命。

顧大雷幾乎是半趴在地上的,無視臣工們齊齊的吸氣聲,顧大雷拖著一口氣舉起狀紙,“草民,雷從誌,狀告康平郡王於二十五年前迫害我祖父雷元山……以至我雷家一百二十八口齊齊問斬……”

整個朝堂安安靜靜的,隻聽到顧大雷用顫抖的聲音訴說著二十五年前的血案。

雷元山,當年的川陝大將軍,破軍侯,卻突然被人舉報與南方土司勾結意圖謀反,當時的陛下也是懷疑的,可是舉報的人卻拿出了確鑿的證據,甚至在京都雷家搜出了兵器、甲胄,雷家被抄家,家族所有人都被震怒的陛下處斬,無一生還。

哦不,現在看來,至少雷家還保住了一個孩子。

眾人驚異的看著顧大雷,有老臣顫抖的看著他,認出這人竟然跟當年的川陝大將軍雷元山有八分相似。

致遠從最初的震驚過後慢慢冷靜下來,狀告康平郡王,卻也是皇祖父下旨,雖然皇家丟人,可是當年自己母後的死……這一瞬間致遠想了很多。

顧大雷,不,雷從誌顫抖的敘述完,強撐著舉起狀紙,“請,陛下為雷家做主!”之所以沒有提前通知,就是因為事涉皇家,他必須在這種情況下逼迫陛下接了他的狀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