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樓去候著。等等，我自己去。”沐千麟領著阿鐵下樓，心裏還在揣測父親的來意。
還沒想出個頭緒來，沐靖同到了。八十多歲的老頭子神采奕奕的，可見平時保養的很好。
“爸，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快進來坐。”沐千麟三兩步走上前，虛虛扶著老爺子，一邊吩咐人沏茶。
老爺子在客廳中央站了站，“就你一個人？”
“爸問的是誰？”
沐靖同撇了他一眼，自顧繞著客廳轉悠。
沐千麟跟阿鐵對視，阿鐵悄悄搖了搖頭。
“這是什麼？”沐靖同抓起一本書。
沐千麟走過去一看，眉峰一挑，舌頭在嘴裏打個轉，“這是……一本書。”
這不是廢話嗎？你當老子老年癡呆了？沐靖同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這書你在看？”
“不是。”
“那這裏怎麼會有這種書？”
沐千麟現在已經明白老爺子這是為誰而來了，隻是老爺子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身邊有老爺子的眼線？沐千麟又朝阿鐵看了一眼，阿鐵是老爺子送給他的人。
沐千麟冰刀似的眼神投過來，阿鐵臉都黑了，他可沒跟老爺子彙報，這黑鍋他可不願背。
老爺子沒等沐千麟回答，腳步不停，轉身往樓上走了，沐千麟隨著他一起上樓。
走到主臥門口，老爺子腳尖一轉，吩咐沐千麟：“開門。”
沐千麟頓了頓，打開房門。
老爺子並沒進去，隻是站在門邊往裏看。
房間的格局大同小異，床、櫃子、茶幾沙發、桌子椅子等等都在該在的地方，但這房間顯然不是一個單身男人的房間。
“你這屋裏有女人？”沐靖同對著梳妝台揚了揚下巴。
“……有。”
沐靖同點點頭，“還沒資格帶回去給我看的那種？”
“沒……到時候。”
沐千麟從來沒有帶女人回去給老爺子看過，久而久之，他也忘記了這茬。所以這次，他還真沒想到要把青藤帶回去給老爺子看看。但他不能當著老爺子的麵說實話，舌尖一轉，就變了個意思說出來。
老爺子繼續發問：“有了？”
“嗯。”
“人呢？”
“在樓下園子裏。”
“去你書房吧。”
沐千麟把父親帶到自己書房，沐靖同揮退旁人，隻留下父子倆。
“坐吧，咱爺倆聊聊。”沐靖同率先落座，對著沐千麟招招手。
沐千麟就坐到他側麵的單人沙發上。
“夏侯青藤是嗎？”老爺子的主題很鮮明，一直圍繞著這個展開。
沐千麟點點頭，“對。”
“多大了？”
“25。”
“跟你媽當年一樣。”
沐千麟想不到老爺子突然提到他媽，愣了一下。
“當年你媽剛醫科大畢業，第一個護理的人就是我。”老爺子想起往事，臉上滿是眷戀的神情，“她是那麼的美好，這輩子我就沒見過一個像她那樣的女人。看到她一眼，我就對自己說，這個女人我要了。”
沐千麟靜靜聽著父親回憶，對於母親的自殺他曾怨恨過父親，但在這一刻他突然感同身受了。他對青藤何嚐不是這樣的呢？
“……可是，我現在很後悔，真的很後悔。”沐靖同垂下頭，聲音低沉沙啞。
沐千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一貫霸氣天成的乾元幫幫主盡然低著頭懺悔，沐千麟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喉嚨裏是幹澀的，“……爸？”
“我後悔了，千麟，對你媽媽，我……我不該那樣對她。如果沒有我，她會很幸福得活到今天。是我害了她，是我間接殺了她。”
“爸……”
“千麟，不要走我的老路，爸爸不想看到你將來跟我一樣後悔。”
“爸！”
沐千麟騰得站起來，“是誰跟您說我在走您的老路？我跟青藤，我們真心相愛的，她懷著我的孩子，每天都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