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再好的東西,如果別人不要了,也是垃圾;當婚姻裏沒有愛的時候,隻剩下彼此傷害,在愛情或婚姻裏祈求愛,你會變得卑微,即使你卑微到泥土裏,不愛的人不僅不會憐憫,還會像垃圾一樣拋棄你,再在地上踩上兩腳,把你踩進泥土裏。所以,任何時候都不要祈求愛。
我,安夏,32歲的老女人,今天又去相親,第11次。生活於我,更像白開水,寡然無味;我於生活,更像一副行走的臭皮囊。看著鏡中消瘦的臉龐,呆滯蒼白的目光,皮包骨頭的軀殼裹著一件遮羞的外套。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其實沒什麼不可以,但有時候生活並不是為了自己,如果不是擔心年邁的父母,我這輩子最後的親人,我可能會一絲不掛,像沒有靈魂的僵屍遊離在街頭,直麵陽光,哪怕這坨腐肉在陽光下加速潰爛變臭。曾經那麼愛美的姑娘,滿眼隻剩下空洞和灰白,在沒有色彩的世界裏,盡是死亡的味道。
我,安夏,32歲的老女人,被丈夫拋棄了,今天是離婚後的第635天。是的,我現在就是一件穿舊的衣服,在廉價出售;我現在就是一塊超市裏隔夜的豬肉,在打折叫賣。有人說,離婚不過是契約合同的提前終止,人生還很長;有人說,舊衣服的創意裁剪,會有不一樣的精彩,人生隻需要換個角度;有人說,豬肉隻要還在保質期內,同樣可以做出各種美味,隔不隔夜隻是顧客的心理作用,其實新不新鮮不那麼重要。但我隻想說,在婚姻裏,這些都他媽是屁話,不要的東西,再好也是垃圾。而我,就是他眼裏的垃圾,現實是,我也把自己當成了垃圾。我曾經在愛裏祈求過,哀求過,不但什麼也沒能挽留,卑微到泥土裏的自己甚至還會被人嫌棄。後來我終於相信,不愛了,就是真的不愛了。
我,安夏,32歲了,走在相親的路上。在這個斑駁的世界,每天瞬息萬變,在萬萬千千的人之中,有人駐步,有人匆匆。有些人,念念不忘,但還沒來得及牽手,就已經消失在大千世界;有些人,在熟稔於心千千萬萬遍之後,卻如同初次相識般陌生。今天要見麵的這個男人,是離異的,是的,是離異的!說到這裏,我有些許的憤怒,我這種被拋棄的女人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被這個社會否定了,被貼上了奇怪的標簽,我是失敗者。所有過往的相親異性,包括離異的,喪偶的,大叔年紀的,這些人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離異婦女該麵對的選擇梯隊。我曾苦笑過,掙紮過,自卑過,也絕望過,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你不去麵對,又軟弱給誰看呢?
帶著自卑和麻木,我推開咖啡店的門,低著頭尋找著短信裏的桌牌號15號,數著桌子上的數字,1,2,5……,突然聽到有人朝我喊:“嗨,在這裏!”循著聲音看過去,一個似曾相識的麵孔,接著就看到了15號桌牌,沒錯,是的,在那裏。我深吸一口氣,扶了扶眼鏡,徑直朝那邊走過去。那個男人站了起來,很有禮貌地拉出對麵座位的靠椅,微笑著說:“請坐”。待我坐定,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從坐定那一刻,我就凝視著對麵這張臉,尤其這雙眼睛,他是誰?我們以前認識嗎?在哪裏見過嗎?我啟動生鏽的大腦,搜索著,但結果顯示“無任何相關內容”。
“你是誰?”我直直地問。
“我叫荊冬”。他微微一笑。
這個名字確定是陌生的,我放鬆下來,像之前的10次相親一樣,開啟沉默模式,打發著時間,最後也不用說再見,因為再也不會見。至於為什麼一次次去相親,更多的是為了給父母安慰吧。在他們眼裏,我需要有個人陪伴和照顧,一輩子,一個人,太孤單。於我,已被愛情傷的徹徹底底,不再愛了;對於居高不下的離婚率,我就是那被人詬病的越來越大的分子,社會學研究的對象。這個社會怎麼了?80後******到底怎麼了?誰知道呢,又有誰關心呢。
這時服務員走近,問我們要喝什麼。“拿鐵”,幾乎我們同時說出來的,我們相視看了對方一眼,他微笑著,我一臉僵硬,麵無表情,似乎我屏蔽了任何來自外界世界的訊號。
“兩杯燙死人的拿鐵咖啡”他接著說。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睛眨了一下,眼神中泛起一絲好奇和光亮,但很快又回到了波瀾不驚的呆滯。荊冬很愛笑,但與我無關,我隻是個觀眾,在人生中某一天的下午,喝著咖啡,聽著別人的故事。但他並不想問我什麼,他隻有淺淺地微笑,似乎意味深長,能看透我的一切,或者早已看透了我的一切。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以後再也不會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