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風 向著黑 向著來回衝撞的
空洞孜孜伸展 隻能為鏡子所映射
它是漲潮 淹沒在不防禦的某一瞬
它是退潮 輕盈盈地遁去 不留痕跡
將我擁抱了一下 又擁抱了一下的
那不是風 乘機將什麼塞進了我的體內
我也不知道
11時夜晚的街道 沒有名字的街道
我與路燈連綴成行
手機的通訊錄 從頭至尾 從尾溯頭
最終傾聽的 不是某個名字
不是風 不是路燈 不是寂靜
將我拉扯的 拽住我的衣袖 我的領子
拖住我的頭發 它們撕裂爭奪著的
是同樣 叫做孤獨的徘徊 抻動神經
拉緊 又拉緊 牙齒開始隱隱作痛
夾帶映像 落荒而逃
呈現的盛大鏡像 無法獲得任何
看見是一種幸福 亦是一種痛
我 是妥協 是一麵鏡子
一麵映射 一麵隱匿
看見 又或視而不見 我的身體裏擁有
它塞進的 兩堆雜草
向著風 向著黑 向著來回衝撞的
空洞孜孜伸展 隻能為自己所映射
嗅到危險便離開 夜裹起了裙角
於是陽光的金色 笑得歡了起來
取 景
我調好取景框 仰角
纖小的波斯菊充盈 剩餘的
那一點點空間 就留給天空的藍和
嫩草的綠
一個鏡頭 一幅影像 多麼美
我歌頌田園 甚至想
戴上草帽 和陽光一起在門檻上流連
再慢慢老去
可是我必須離開 趁著暖陽還未落去
還是溫暖
可是如果
如果我合上桌上的書本
如果我放下手中的咖啡和甜爆米花
如果我推開這扇木柵欄矮門
——音樂便會戛然而止 柔軟和低沉
也將消失無蹤
日頭還在 那顏色在水粉中
就被稱作 曙紅
還能給些安慰 還是暖的
然而替代音樂的 是人語車鳴
而非鳥啼狗吠
我隻能像這個城市裏的
大多數人和植物一樣 學會沉默
學會把表情調節平整 人群
一個人在照數千麵鏡子
我隻是在一個傍晚 太陽疲倦之後
月亮興奮之前 偶然地
在窗前窄小的一條
花欄麵前動容 在街角的小小一間
咖啡屋裏 因為陽光而眯起雙眼
順便舉起相機自拍 尋找著
自己的表情
責任編輯 安殿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