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興才是縣政府辦公室的主任。這天一早,他剛來到辦公室,錢副縣長就讓他去給山窩村送年前慰問金,並讓村主任寫個收條。

山窩村是新城縣最偏遠最貧窮的一個山村,窩在大山裏麵。秦興才開著車子進了山,左拐右繞,還真找到了山窩村,打聽著找到了村主任。

村主任聽說他是來送慰問金的,當時就興奮起來,點了錢款,寫了收條,又好好款待了秦興才一番。飯後,秦興才拿著收條,打著飽嗝回到縣上。

秦興才回到縣裏沒多會兒,錢副縣長就找到他,問他是否把錢送到了,山窩村的村主任常大虎等了一天沒等到,快把他電話給打爆了。他想跟秦興才聯係,可秦興才的手機卻總是沒有信號。

秦興才說他一早就把錢送到了,錢副縣長又撥通了常大虎的電話,張口就罵:“秦主任上午就把錢給你送到了,你還一個勁兒地跟我要錢,什麼意思啊你?”常大虎帶著哭音兒說,他等了一天也沒見到秦主任。

秦興才離得近,也聽出電話裏的聲音不是那個村主任的聲音,不禁愣了一愣,這時又想起來了,接待他的那個村主任好像不姓常,而是姓張。他忙跟錢副縣長說,他把錢交給張主任了。常大虎大聲說,他們村委會裏根本就沒有個張主任。

錢副縣長掛了電話,讓秦興才把收條拿來,秦興才趕緊掏出來遞過去。錢副縣長看了看,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自己惹下的事,自己去擦屁股。但我告訴你,馬上就要到年底了,這慰問金必須一分不少地送到群眾手中。”

秦興才從錢副縣長手裏接過單子,仔細一看,收條上的簽名寫的是:後山窩村村委會主任張大彪。他趕忙去看牆上張貼著的本縣地圖,很快就找到了山窩村,在山窩村的下麵,就是後山窩村,可後山窩村已經不屬於新城縣,而是屬於峽山縣。原來是自己走錯了路,稀裏糊塗地把錢送錯了地方。偏偏張大彪寫收條時,他又隻盯著款額,沒看下麵的簽字,忽略了山窩前麵那個“後”字。

他給峽山縣政府辦公室打了電話,要到了後山窩村村委會的電話,找到張大彪。他說清了緣由,想請張大彪把錢還給他。張大彪卻說,錢已經發下去了,他沒臉去要,就不還了吧。說完,張大彪很不客氣地掛了電話。他再撥,張大彪竟然關機了。

秦興才氣得直跺腳,現在唯一的辦法是用自己的錢先給補上。

他家的財政大權歸老婆小翠管著,但他還是偷偷摸摸地存了些私房錢,不多不少,剛好兩萬,現在正好派上了用場。他小心翼翼地把錢放進一個大信封裏,又藏到了車座子下麵,這才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就起了,收拾利落,就上了車。他摸了摸車座子下麵的大信封,鼓鼓囊囊的,心裏就踏實了,一路認認真真地開著車,直奔山窩村。這回他可不敢馬虎了,每一個路口都看清楚,順著指示牌一直走,很順利地趕到了山窩村。他見到常大虎,就把大信封交給他說:“這是慰問金,你數數清楚。”

常大虎接過大信封,打開一看,臉上的笑容即刻就僵住了。他臉色鐵青,把那些錢塞回秦興才手裏,氣憤地說:“這些錢你自己留著花去吧,不要給鄉親們添堵。”

秦興才拿過那些錢,一看,這才發現,那些錢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調了包,裏麵都是白紙。昨天晚上,往信封裏裝的時候他還看過,都是鈔票啊,怎麼一夜之間就變成白紙了?他仔細一想,隻有老婆小翠到車上找過東西。難道是她把錢調了包?

他打電話問小翠有沒有動車裏的錢,小翠很幹脆地說動了呀。秦興才怒火中燒,不覺吼道:“誰讓你動我的錢?”

小翠卻冷笑道:“怎麼就對我發這麼大的火啊?是不是當著小三的麵啊。秦興才,我記得你說過啊,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這錢自然也是我的。我勤儉持家,一分錢掰成兩半花,想不到你這麼大方,一給小三就是這麼多,我這就給你花了,我到海南旅遊去了。等我回來,咱就離婚!”小翠說完,就氣哼哼地掛了電話。

秦興才再怎麼撥都撥不通了。他氣呼呼地出了門,卻見院子裏站著百十個鄉親,都眼巴巴地看著他。

常大虎憤怒地說道:“秦主任,這些窮鄉親,都指望著這筆慰問金買年貨過年呢。你把慰問金變成了白紙,他們可怎麼辦呢?你給他們指條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