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梁際會(1 / 3)

漢霄門的人,包括飛禽堂的一幹人等,也包括跟隨龍淵的巴格斯,孔雀和哥舒白三個貼身隨從,誰也沒有想到,那個在一座深山老林裏麵遇到的野丫頭,那個長了一頭古裏古怪的紅頭發,穿了一身紅色的羽毛大氅,弄得就跟一隻野雞一樣俗不可耐的女孩子,居然一下子野雞變成了鳳凰,蹦躂著就攀上了龍門,成了他們的少夫人。

最不甘心的當然還要屬趙飛鵬了,因為他知道,以後自己的斷指之仇,羞辱之恨,是沒有指望可以報了,他在漢霄門中縱然貴為一堂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平日裏可以囂張跋扈,橫行霸道,可惜畢竟他還是在一人之下,頭頂上尚有人能夠壓得住他。在老門主退隱江湖不問世事之後,那個人就變成了他現在的少主——龍淵。

如果是一個軟柿子,可以任憑自己捏圓捏扁,那供著一個傀儡,平日裏就當神像拜一拜也就算了,可是偏偏他遇到的是龍淵。那個年輕人不要看他平日裏沉默寡言,冷冰冰的一副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可是以他行走江湖數十年的經驗,會過無數武功上的頂尖高手和智計謀略上能人異士的閱曆來看,這個少主絕對是個城府如淵,深藏不漏的家夥,誰要是以為他易於欺騙,好對付,可以任憑手下人興風作浪,那可絕對是大錯特錯,自找苦吃了。所以在這個少主人的麵前,即便是他也得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他可不想哪天不小心無意間得罪了這個少年,弄得晚節不保,在陰溝裏翻了船。即使以前跟隨老門主的時候,他都不曾有如此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一樣的感覺。

所以,當他再次看到那個討人厭遭人恨的紅色妖精一樣的小丫頭的時候,當她看到那個小丫頭親密無間地挽著他們少主的胳膊,二人真的好像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少年夫婦一樣走進來得時候,他把手攥緊了,拳頭上青筋暴起,泛白的骨節揑得就像打竹板兒似的劈啪之響,的時候,卻不敢咬牙切齒露出一副恨之入骨的猙獰樣子,反而要勉強擠出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堆歡樣子,用那隻被那個小娘們兒砍掉了兩根手指的手對其抱拳施禮,畢恭畢敬地迎了上去,近乎阿諛奉承地諂媚巴結道:“少主,少夫人,你們一路趕來,風塵仆仆,想來一定疲憊辛苦了,在下已經準備好了上等的廂房,恭請少主和夫人上去稍作休息,養精蓄銳,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詳談不遲。”他嘴上說著,心裏卻在想:“不知道龍淵這小子那方麵的能耐怎麼樣,最好是弄死這小丫頭才令人拍手稱快!”

這裏是一間高檔的客棧,位於大漢朝麾下分封屬國梁國的都城,大梁。

龍淵向他點了點頭,旁邊的哥舒白走上來說:“麻煩趙堂主費心,有勞了,不過公子想知道,各方勢力可有何異動。”

趙飛鵬向戰英使了一個顏色,後者連忙躬身答道:“啟稟少主,據探子來報,雖然各方勢力聽到了這個消息都是震驚無比,繼而有蠢蠢欲動的苗頭,但就好像沸騰之前的鍋中之水,隻是微微冒泡,還處於休憩蟄伏的觀望狀態,並沒有哪一夥人當真張牙舞爪大張旗鼓地露出鋒芒。”他一邊說著,一邊偷眼兒地打量鳳兒,他可不像趙飛鵬那樣有涵養,或者也可以說是虛偽做作。他微一猶豫,還是沒有忍住,張口就說道:“少主,屬下有一件事,實在是不吐不快,今日在這裏直言進諫,如果有什麼冒犯得罪的地方,還請少主海涵。”

龍淵點了點頭,示意他說下去。

戰英把目光轉到了鳳兒身上,神色漸漸變冷,說:“少主,古有周幽王為了博得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以至使得天下大亂的例子,再往前推,更有商紂王受了妖姬妲己之蠱惑,倒行逆施,不但建造酒池肉林,貪圖逸樂,勞民傷財,而且發明菜盆炮烙之刑,殘害忠良,霍亂天下,導致身死國滅之教訓。少主應該引以為戒。這女子來曆不明,身份可疑,而且觀其行察其言,疑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少主不可不防。今日少主竟然與她結為連理之情,此舉實在太欠考慮,小人冒死請求公子,三思而後行!”說著跪倒在地,匍匐下去。

“你……”巴格斯聞言大怒,上前就要發火,卻被龍淵揮手止住。龍淵一雙眼睛直勾勾盯在了戰英的身上,明亮得就像蒼穹上以北鬥作為陪襯的北極星,他緩緩點了點頭,“戰副堂主此言雖然逆耳,卻不失為一片忠肝義膽發自肺腑的建議,你放心,本人一定銘記於心,片刻須臾也不敢或忘。戰副堂主這一份耿耿忠心,本人也就此謝過。隻是你對我的夫人似乎有些誤解和成見,我知道你們以前曾經起過一些小衝突,那都是誤會,請副堂主不要再掛懷。”

鳳兒笑嘻嘻地插口進來:“要趕我走的應該是這位趙飛鵬趙堂主才是,他的手指是我削斷的。你的一隻瞎眼可跟我沒什麼關係,那是向青巒幹的好事,你要算賬也應該找他去才對。況且你現在想要趕我走似乎有點兒太晚了,用你們的話來說呢,我和你們這位少主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所以他就要為了我而守身如玉,在我們沒有互相達成協議分開之前,他可別想甩掉我。”她看著龍淵,甜甜一笑,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他,眼中亮晶晶地閃爍著某種光芒。她的愛情似乎如此簡單,如此輕率,未免顯得不夠沉重,不夠莊嚴,有些飄忽淩亂,可是此刻沒有人會懷疑,她至少在這時侯心中是真正愛著龍淵的。

一旁的燕輕雲聞言,不由得飛霞上臉,將粉頰染得一片如血殷虹,嘴裏輕啐一聲,嘀咕道:“這女子太過不要臉了,竟然當眾說這種羞人的言語來,實在是不知羞恥為何物。況且,自古以來,男尊女卑,天經地義。是分是和,是聚是散,還不是都由男子做主,這女子居然敢要少主為她守身如玉,實在是太也狂妄大膽了些。”

旁邊的賀元風看著自己師妹這樣一幅小家碧玉的嬌羞模樣,更覺她明豔不可方物,一時間看得癡癡呆呆,雖然燕輕雲頗有姿色,可絕算不上傾國傾城,更比不上鳳兒那種迥然異於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遺世獨立的美態,但情人眼裏出西施,在他的眼裏,師妹就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女子。可是正因如此,他沒有注意到旁邊一道充滿了饑渴和貪婪,充滿了掠奪與侵犯的目光,隻有一道。

以鳳兒那等在深山老林中與野獸為伍所練出來的敏捷的六識,怎麼可能聽不見燕輕雲所嘀咕的話,她嫣然一笑,說:“這位姐姐,你對我的話很不以為然麼?這可是你們少主親口答應過我,許諾過的,假如有一天我膩歪了他,想要離開,他無條件地放我走。”

所有人聞言都臉色齊變,有的愕然,有的詫異,要知道龍淵雖然深沉冷漠,但骨子裏就如一隻冰錐,冷硬,鋒銳,他怎麼可能許下如此被動如此有失身份的承諾。

這一切龍淵似乎都是置若罔聞,熟視無睹,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和想法,也不需要在乎。他隻是目不轉睛地望著鳳兒那如花蜜一樣美麗甜美的笑臉,他那不溫不火的的臉上,竟然奇跡般有了溫度,嘴角那一抹笑容仿佛旭日朝陽,明媚耀眼,所有人都驚詫於他此時的美,是的,並非英俊,而是一種獨特的,絕無僅有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