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季恒跟小金轉眼也交往了一年有餘,早急著要結婚。可惜,小金父母一直以無房相拒,看看女兒年紀日大,一心要嫁,季恒升任副主編,地位日益穩定,雖房子還是無望,遙遙無期,也隻得允了。倆人擇日成婚,先領了結婚證,婚慶的日子則定在春節前。
這日,季恒果然送來了喜糖,大家才知道季恒這個老光棍相親多次,拍拖很久,終於憋不住要結婚了。季恒最近一帆風順,事業上屬於後起之秀,又錦上添花做了新郎官,大家紛紛祝賀。季恒得意,就眉開眼笑地道:“春節快到了,我父母早就說了,今年過年不要單槍匹馬地來看我們,一定要在春節闔家團圓,連孫子一道帶來。嗬嗬,本來準備開春結婚,現在日程提前。孫子這回真趕不上趟了,好歹要帶一個老婆回去,所以趕快結婚。哎呀,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春節,就是春天的開始,一年之季在於春……小倪,去幫我把喜糖發了。”
就聽邊上於佩芝一聲脆笑道:“春節還沒到呢,就聽你在**了!”
大家一聽,都一愣。忽然想到季恒才結婚,又是春節在即,都覺得於佩芝有些黃色的潛台詞十分對景,不由得爆發出哄堂大笑。季恒不妨於佩芝如此伶牙俐齒,不覺鬧了個大紅臉,本待發作反擊,又不知該如何,隻得看著於佩芝道:“哦喲,沒想到你這麼會說!連黃話也出來了。這裏還有處男處女呢,少兒不宜呀。”
於佩芝笑道:“嗬嗬,怎麼啦?開個玩笑嘛。誰還是處男?誰還是處女?”
季恒不好意思說自己,忙指著小潘、王健道:“那不都是處男!”
於佩芝雖然是開玩笑,可也多少打擊了季恒。季恒覺得自己從普通編輯上來領導崗位時間不長,大家都還把他沒太當事,難免覺得有些丟麵子。好在於佩芝很識相地聲明是“開玩笑”,季恒也就順著台階下來了。可對於於佩芝這樣膽敢犯上,季恒還是隱隱地感到不安。偏巧,恬霖和小陽一起來領糖,沒想到於佩芝會開如此玩笑,聽到於佩芝的笑話,都不由笑起來,彼此也對望了一眼。
原來,恬霖跟小陽因為搶位子留下的尷尬,至今未除。恬霖固執,因為搬家時的失落,加上孫明柔趁機不給報銷學費,心頭陰影麵積稍大,所以一直躲著小陽。可時間一長,恬霖對那個蹩腳的位子也習慣了,對小陽當時搶占陽光房的羨慕嫉妒恨也淡了。再說,到底是多年好友,小陽倒是一直積極尋求跟她建交,所以恬霖內心也有所動,芥蒂慢慢融化。因這一大笑,倆人忽然找到了當初一起玩笑的感覺,彼此難免有些愧疚。正是距離產生美,真金不怕火煉,搬家不愉快的一幕堅冰今日才有些融化了。
季恒一見,乘機從中撮合,便悄悄地笑對恬霖道:“中午,我請你們兩個去喝奶茶!”
小陽聽說有吃有喝,照例爽快答應:“好!”恬霖見是季恒新婚邀請,不好拂了他好意,也啞著嗓子甜甜一笑,道:“好”。
季恒經常邀請小陽喝奶茶的地方,真在一個弄堂裏,正是弄堂深深深幾許。小陽熟門熟路,自顧往前跑,恬霖卻有些摸不著頭腦。季恒帶路,七彎八拐到了一家小小院落,原來是一堵青水磚牆開了扇窗,裏頭人影戳戳賣奶茶的,上懸一紅色招牌——絲襪奶茶。早見那賣奶茶的窗外排了一長溜的隊伍,清一色的女孩子。
季恒往隊伍後頭一站,高出隊伍兩個頭。胖大身軀一擋,橫過來生生是兩個人的空間。季恒環顧四周,女孩子們都仰臉相望,個個臉色清秀,如花似玉,季恒便大有鶴立雞群之感,更有一覽眾山小之慨。不由陽剛氣衝,乃得意地大聲道:“都是女孩子!就我一個須眉,就我一個男人,就我一個洪長青!”說得一幫女孩子都麵麵相覷,捂嘴而笑。
小陽打趣他道:“你還好意思說!人家都是女的來吃,怎麼就你一個男的來吃?人家都苗條清秀,就你一個糯米團子。還叫,等下又要有人說你了!”女孩子們幹脆嘴巴也不捂了,四麵笑聲爆場。
恬霖倒鬧了個大紅臉,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陽,這可是在外頭!”
小陽頭一揚,笑道:“外頭?沒事!”
季恒自然不以為意,見女孩子們都看著他笑,大有萬綠從中一點紅之優越,越發得意,笑道:“我不來,誰給你們埋單?誰叫我跟大家有緣?你說,天下這麼大,大家本來素不相識,我們來自五湖四海,卻為了一個共同目標走到了一起。為什麼我們會在同一個時刻、同一個地點來吃奶茶呢?這個不是緣嗎?哦,前頭這位小姐,你說我說的是麼?你慢慢買,不著急。我有耐心在你後頭等著,等到海枯石爛——哦,老伯伯,生意太好了!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