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響馬站起身來,從身邊布袋中取出一摞木碗,先取了兩隻恭恭敬敬地遞給那女寨主和少女,跟著分發眾人。
眾響馬用木碗把鐵鍋內熬得濃香的茶湯舀出,相互碰碗嬉笑,道:“幹杯!幹杯!”那少女雙手捧著茶碗,吹一下茶湯,小心翼翼地啜一口。
忽聽那名站起發碗的響馬顫聲道:“那是……那是洪高慶!南宗的金麵判官洪高慶!”他這一句話出口,連同那女寨主在內,眾響馬都是變色。
大家進廟時候,均以為地上的屍體是死於雍和之手,按照江湖規矩,對廟裏兩人一屍體,誰都不多看上一眼。
待得那名響馬站起發碗,無意間瞟了一眼地上屍體,這才發現地上死人原來自己相識,喊出一聲,大夥兒著眼細看,這才都認出,倒在地上的死人,赫然就是南宗的高手,金麵判官洪高慶。
那女寨主臉上驚異神色一閃而沒,哼了一聲,道:“都看人家做什麼?喝自己的茶,抽自己的煙!”眾響馬低聲應道:“是!是!”轉過頭來,盯著手中木碗,卻是沒有一人再有心思喝茶。
那少女道:“媽,金麵判官洪高慶,那是誰啊,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物麼?”
那女寨主聽見女兒問話,神色一緩,柔聲道:“洪高慶麼?那其實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不過江湖上還是有點名頭地位的。”說完,朝雍和瞥了一眼,立刻移開眼睛,對女兒道:“洪高慶是貴州鐵手門的弟子,也算是鐵手門裏數一數二的好手了,原本憑借一雙削金斷木的鐵手,也做像咱們一般的無本買賣,是一個有名的獨行大盜,後來不知哪根筋打錯了,竟然入了南宗,發誓再不犯案,為表忠心,自己削斷了雙手兩根小拇指。”
“哎呦,那可真是好疼的啊。”少女吐了吐舌頭、
“鐵手門的功夫厲害就厲害在一雙手上,手上功夫厲害就厲害在十根指頭上。他平端端割斷了兩根手指,本來高明的鐵手功夫算是十成減了兩成。嘿嘿,這可真是自己糊塗,自斷手指,這可不是死在別人手底下了麼?”
那女寨主說到“別人手底下”五字時,又似有意似無意地朝雍和看了一眼。
這年輕人身骨站姿,怎麼看都不想個練家子,不知道他竟然身懷高深辣手的功夫,能將鐵手門的得意弟子洪高慶雙手斬斷。
雍和低頭看看地上兩隻斷手,果然雙手小拇指均被齊根斬斷。
卻聽那少女道:“媽,你認得這洪高慶麼?”
那女寨主道:“我當然認得他。”語調冰冷,“他入了南宗之後,做了流雲村的保安鄉勇隊的隊長……嘿嘿,他在江湖上成名,已經十幾年了,誰人見了不是高看一眼?想不到竟然做一群農民村姑的教官,真是……真是……嘿嘿。自從他五年前入了南宗,咱們的生意可就不太好做了,這人武功固然極高,又教了十幾個年輕農漢子武術,清源村的保安鄉勇隊,是十裏八村最犀利的,咱們山上還有幾位弟兄的性命折在他手裏。你記得你馮浩青叔叔和袁錦袁叔叔麼?就是死在這人的一雙鐵手之下。”
那少女哦了一聲,朝地下洪高慶的屍體瞧了一眼,又抬眼細細打量雍和,輕聲道:“是他殺了洪高慶麼?那麼他的武功身手,一定也很好了。”
女寨主瞥了一眼雍和,道:“江湖上深藏不露的高手,所在多有。”提高了聲音道:“大夥兒快喝了茶,這就準備起身走吧!”眾響馬齊聲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