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我接到一個電話,是王誠打來的,不是給我拜年,而是邀我見麵,有人要見我,這人就是薑源。
我當然一口答應,我正憋了一肚子火,雖然他那張臉讓我看了就想抽,我得去見他,我已經到了這個位置,接了這麼大的活兒,沒他可不成,我們之間,早晚得碰撞一下,我倒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晚上,我特意穿得很講究,為了和他見麵,我還特意去買了件新上衣,再過兩天就要開工了,可麵球還沒到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得去探探他的口風,也許順便就能把想要的東西捎回來。
見麵地點還是老地方,那家夜店,我沒想到過年期間這地方還是這麼熱鬧,看來本市的年輕人精力真夠旺盛的,在最靠裏的位置,有一個拐角,我們幾個人窩在沙發裏,除了我和薑源,還有安靜和王誠,此外,薑源還帶了兩個人,坐我們旁邊一張小圓桌上,我沒看清他們的長相,隻看出是一男一女,都穿著緊身的黑色皮衣,個子很高,他們很奇怪,在這麼熱的地方,脖子上還圍著厚重的黑色圍巾,而那張臉在帽子口罩墨鏡的武裝下,跟個木乃伊也差不多了。
在我麵前的桌子上,擺著好多酒瓶,有智利的黑皮諾葡萄酒,還有軒尼詩和喜力啤酒,除此之外,我還看到一瓶七十二度悶倒驢…,我是北方人,看到這個土裏土氣的瓶子頓感親切,薑源的喜好很奇怪,喜歡自己兌所謂的“雞尾酒”來喝,於是我看他手一直在忙活,把各種酒攙和到一起,那味道實在難以接受,這麼喝很容易上頭,我上次就是不明就裏,幾杯酒下肚,就暈得昏天黑地的,這次我留了個心眼,任憑他怎麼說,我一口都不喝。
安靜和薑源一左一右,陪坐在他兩側,這倆人今天顯得很拘謹,自從我進來後,就一句話都沒說,安靜把她那一頭火紅色張揚的披肩長發紮成個馬尾辮,臉上也沒化濃妝,顯得很素淨,他們半耷拉著腦袋,好像心裏有事,我還惦記著那筆錢呢,想找個機會問問她,可一直沒得空。
我跟薑源剛一見麵,對他說的頭一句話就是:毛思華死了!我隻是陳述了這個事實,其他話一概不講,他含糊著哼了一聲,有意無意瞥了我一眼,此時他正拿著大號酒杯,仰著脖子在喝這種自調的“雞尾酒”,我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看,當我說完後,我看到他的手抖了一下,杯中酒飛濺起來,有幾滴落到他的鼻尖上,我看他伸出舌頭,竟當著眾人麵,把鼻子上的酒全都舔掉,他的鼻頭油光閃亮的,我看了差點吐出來,不過這也能看出來,什麼人能幹出什麼事,他這個人,骨子裏的確挺猥瑣的,要不也不會幹出那麼缺德的事兒來,像我這種屌絲,酒落在鼻尖上,添了也就添了,但郭二爺就不一樣,就算他舌頭能夠到鼻子尖,他也不會幹這事兒,不過薑源這個混蛋,就算用舌頭去舔屎,也再正常不過。
薑源一口氣喝了兩大杯酒,喝完後眼神就開始迷離起來,我坐他對麵,隔著桌子都能聞到他嘴裏噴出的酒氣,他突然指著我的鼻子,嘴裏開始罵罵咧咧,說銀象真不夠意思,答應他的事兒沒做到,他們說要開了我,可最後還升了我的職,這很不公平。
我嘿嘿冷笑,銀象要用誰,那是老板定的,再說我從沒答應過他要離開,從來沒有。
他打著酒嗝,翻起小眼珠子瞪了我一下,敵意都是明擺著的,我當上了部門頭頭,讓他很不爽,他始終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戴綠帽子這種事兒,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我微微探出半個身位,把臉湊到他跟前:那你想怎麼著啊?
我一點都不怕他,大廳裏這麼多人,諒他也不敢把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