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那張因盛氣淩人而欠揍的白臉,我想起一句成語叫“人走茶涼”,不過轉念自嘲,回想自己沒走的時候,茶也從沒熱過,因為我在銀象的起點忒低,導致了沒人把我當根蔥,我從沒得到過什麼,也無所謂付出,在這種情況下,離開他並不會讓我悲傷。
唯一讓我困惑的就是麵球的下落,但我打定主意不問他,不代表這件事就結束了,一個小時後,我抱著一個紙箱子站在風中,紙箱子裏是我留在銀象的最後印象,我找了個風最大的地方,把箱子高高拋向空中,滿箱碎紙紛飛,昨日遠去不可留,讓它們全都飄散在風中吧。
我又自由了,現在已經是月底,離春節越來越近,這個春節,看來我注定得自己度過了,和月初時的落魄不一樣,這次我總算是還有些積蓄,就算花光了,王誠還可以接濟我一些,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雖然王誠邀請我和他同住,但被我婉言謝絕了,一方麵我和他一塊睡別扭,這段日子一看到他那張臉我就本能地想起“基佬”這個詞,再有我的意外危險還沒結束,和他一塊住我怕連累他,所以就自己出來找小旅館,本來可以慵懶地耗上一段日子,人的血氣都是在無所事事中消磨一空的,就像我,雖然失業了,但身上還有幾個活命錢,瑟瑟寒風中,我就不願意動彈,哪怕廉價小旅館裏陰冷潮濕,碩鼠繞梁,因為還沒被逼到那一步,惰性占了主動,但隨後發生了幾件事,讓我意識到了深刻的危機感,我意識到如果再不奮起出手的話,不到春節,自己就得無聲地消失在繁忙的城市裏,我說的消失,就是徹底的消失,這座龐大的城市如同一個吃人的巨獸,吃人,而且不吐骨頭。
薑源說的是對的,這段時間,我遇到的意外的確太多了,多到我都認為不正常,比如前兩天我走在馬路上,從頭頂上突然飛下來一個玻璃瓶子,裏頭裝著滿滿一瓶子水,也是我幸運,正走著路突然鼻子發癢,然後低頭打了個噴嚏,結果瓶子就貼著我的頭皮飛過去,重重落到地上,炸裂後飛濺的玻璃碴子還有水,弄了我一身,抬頭往上看,幾十層高的大樓,所有的窗戶一模一樣,根本不知道從哪個窗戶裏扔出來的,我捂著後腦勺,一陣後怕,如果不打噴嚏,這瓶子就直接把我開瓢了!
再有就是汽車,現在我都變成神經高度敏感,隻要身邊有汽車經過,我都特別緊張,立時站在那不動了,直到汽車整個開過去,我才繼續走我的路,有時候透過後視鏡看到司機的臉,我都覺得他們全是壞人,都是受到薑源指派,來取我項上人頭的。
為了安全,我不敢在一個地方久住,每天都得換一個旅館,我選擇旅館的條件很簡單,就是能提供寬帶供應,其他衛生或者暖氣什麼的,一概都不考慮,選擇旅館的時候,也從不提前考慮,率性而去,看到哪家好就立即住下,反正我全部的家當就是個背包而已,每天我就像是遊擊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而且我再也不敢到河邊井邊海邊,總而言之,任何有水的地方我都不去,就怕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把我推進去,短短幾天時間,類似的意外經曆了很多,最後我都不得不相信,這肯定是有人預謀的,在這個月裏,前三個禮拜我就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到最後一周,各種意外層出不窮,看來薑源給我來真的,我如果繼續窩囊下去,隻能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