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啊,就是我高考名落孫山的時候了。我在班裏一直是個優等生,老師安排我坐在金守恩的後麵也就是為了讓我“扶貧”。可是最後哪裏知道那個石頭腦袋考到了名校,而我的成績卻像是坐滑滑梯一樣一路落到了底。那段時間我很失落,我知道我爸媽對我寄予了厚望,而我也希望能夠靠我的力量讓家裏人過得舒坦一些,可是現在什麼都完了。我錄取不了好的大學,也進不了自己想進的專業,天天晚上像是個孤魂野鬼一樣在路上遊蕩。
結果,我又遇見了你。你在路邊攤喝著啤酒,啃著燒烤,還好你是個女的,否則估計你一會兒還得微信搖妹子。
“喂……林夏辰?”我走近你,你喝得有些醉醺醺的了,臉頰紅撲撲的還真讓我有點不敢認。
“幹嘛?”現在你說話的聲音一點也不像以前那樣又尖又細,反而是一個標準的喝醉了酒的壯漢的嗓音那樣無拘無束,高亢嘹亮。
“還真是你啊。”我笑著坐到了你對麵。其實那個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突然笑了,明明自從我拿到了成績以後,臉上的笑肌就好像被別人抽掉了似的。
“呦,兄弟,看你一臉失意的樣子,想來也是要深夜買醉啊。”你拍了拍我的肩膀,差點把我半個膀子拍下來。
唉,林夏辰,你還真是每天都花樣百出啊。
“你在這兒幹嘛?”我問老板娘又拿了一個酒杯,然後悶了一口。
“徐明,我問你一個問題哦。”你喝醉了酒就會大舌頭,但臉上的神情卻還是非常認真。“你說鄭妍靜她有什麼好的呢?”
我撐著下巴想了一陣子,“長得漂亮,性格好,學習也好,又懂禮貌……好像沒什麼不好的吧。”
“那我呢?”你也悶了一口酒,當然在此之前,你先是白了我一眼。
“你的話……”我又笑了,“長得一般,脾氣暴躁、野蠻、刻薄,而且沒禮貌,還有……”
“啪”我的腦袋被你的無影掌猛地一拍。然後我抱著腦袋就跳了起來。“你幹嘛啊?”
“還有什麼啊還有,我有那麼多缺點嗎?”你捏起了旁邊小碟子裏的花生米嚼了起來。
“不過啊,我一直挺好奇一件事情的,你是不是喜歡金守恩啊?所以就討厭妍靜了?”
“你過來,我告訴你。”你朝我勾了勾手指,然後我就毫無戒心地把腦袋湊了過去。
結果“啪”,你的無影掌又落在了我的腦袋上。
“瞎說。雖然我是喜歡金守恩,但是不是因為他才討厭妍靜的,我有那麼小氣嗎?”你又開始嚼起了你的花生米。
聽完你的這句話,我感覺自己不開心,很不開心,不過我也不清楚為什麼。
“那你是因為什麼討厭妍靜啊?”我揉著自己的腦袋。
“因為嫉妒。嘻嘻。”你笑著又悶了一口酒。
“切。”我也笑了一下,好像嫉妒會顯得你更小氣吧。
“好了,別老是說我了,說說你吧。”你遞給了我一小碟花生米,“你大半夜不回家的在路上瞎晃悠什麼啊?”
“哦……”我忽然才想起來高考的事情,“我高考落榜了。”
“切,屁大點事。”你拿起酒杯,“來,幹杯。”
“什麼屁大點事啊,我們全家人可都指著我呢。”我撥開了你的酒杯。
“不就是高考落榜了嘛,又不是天塌了地裂了。你別嫌我俗氣啊,要我說那是條條大路通羅馬。現在不就一條路堵了嘛。”
“你不懂。我和你們可不一樣。”是啊,我們不一樣。“你們就算是考砸了也照樣可以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我到時候恐怕得麵朝黃土背朝天了。”
“幹嘛?你要吃黃土啊?高考落個榜也不至於吧。”
“什麼呀。”我無奈地看了你一眼,“‘麵朝黃土背朝天’是形容農民艱辛的生活的。”
“有個傻子找你有個傻子找你……”這時你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你等等啊,我接個電話。”
我聽著你的鈴聲然後又看了看你,想著真是絕配。
“唉,小兄弟,”你接完電話以後就可憐巴巴地看著我,“我不能陪你嘮嗑了,我媽叫我回家。”說著你就站了起來,走路的姿勢就像是在扭秧歌一樣。我馬上跑過去扶住了你。
“算了,我送你回家吧。”
“哎呦,那你要很晚才能到家吧。”你滿嘴酒氣熏得我睜不開眼,“嗝”“小心被別人劫財劫色哦。”
“神經病。”我白了你一眼,“你就消停會兒吧。”
後來,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聽懂了我的話了,就耷拉著腦袋在那裏不說話,不過我現在想想,你那時應該是睡著了。
但是當走到你家的時候,你的腦袋猛地立了起來,嚇得我差點一巴掌把你打出去。
“我到家了,嗝。”你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酒嗝。
“嗯,那你進去吧,我走了。”我轉身剛剛想走,你溫暖的小手卻忽然拉住了我。我整個人都愣住了,好像動不了了。大概是在那一刻,我意識到了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這個像是小魔鬼一樣的小天使。
“都那麼晚了,你今天就住我家吧。”
“啊?”聽了你的話,我轉過身,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然後雙手護胸。
“幹什麼呀?別怕,姐罩著你呢。”你拍了拍胸脯,然後再一次拉住了我的手,走到了你家門前。
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很驚訝,我怎麼沒有推開你的手,還任由著你把我拉到了屋子裏。明明我很害怕,明明我很抗拒,我怕你看到我的生活習慣和你不一樣,我怕你笑我窮酸。但是即便那時我很害怕,我也還是選擇跟著你,沒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