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均辭覺得葛生一說的這個“就算是吧”有點突然,說:“什麼就算是吧,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那隻不過就是一預言,即便是預言,也要有一個曆史的過程,也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為現實。”
葛生一點了點頭,但這個頭點得有些無奈,說:“是吧,就是。”
“葛龍泉真的要成為市窯務局局長了?”宋均辭仍然希望葛生一有一個肯定的語氣。
“目前的這個概率可以說是在百分之九十五,或者是再高一點。”葛生一說。
“這個或者是再高一點,也就是說是百分之百了。”宋均辭補了一句。
“也可以這樣理解吧。”葛生一說。
“你哪?去人大還是去政協?是不是又成為一個帶括號的官員,在一個什麼委員會中做一個副主任,並外加上一個括號,括號內注上一個正縣級。不然的話,也說不過去。”宋均辭說。
葛生一笑了,說:“人大的可能性大。”
“你就不要再什麼可能、概率、就算是了,暫時放一放你那個什麼組織紀律,直來直去,有什麼就說什麼。我相信,你說的這些,你全知道也全明白,而且是上邊已經給你談完話了,你隻所以用什麼可能及概率來搪塞,就是覺得在自己的心中還有個組織紀律的概念,不情願去觸及這道紅線。其實,辯證地看,應當是這樣,對你來說是好事,同時,也是你的悲劇。”宋均辭說。
葛生一默認了,便從頭到尾地講了起來:“你了解市局下屬的第一號窯場嗎?”
宋均辭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已經沒有了任何希望的國有企業,幾年前就應該破產了,但上邊不讓破,下邊也不願破,同時,也沒有人懂得如何來破,就是那樣半死不活的擺在那裏。這些年,隨著城市的發展,第一號窯場也漸漸地由城郊變市區,每年雖然也生產一點產品,但也把半個城區搞得烏煙瘴氣,弄得市民怨聲載道。就這樣,死,死不了;活,活受罪。老職工無錢看病,年青職工無工可做。企業沒有資金,設備老化,技術人員嚴重流失,一年又一年,慘淡經營,毫無起色,老職工看病不能報銷,人員上訪是家常便飯。但不管怎麼說,這窯場還有一千畝地在那裏擺著,也引來了多少顆眼睛直盯著這個窯場,其中,幾家銀行想瓜分,幾家開發商想開發,這方法已經是五花八門了。但柴老局長撂下一句話,說你們誰要這地都可以,但前提給我將所有的員工全部安置了。就這一個人員安置的問題,統統將這些人擋在了大門之外。可現在讓葛龍泉搞定了,不僅是搞定了,而且也就因這個搞定,也幫他謀到了這個市窯務局局長的位置。”
“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為了這個市窯務局局長的位置,才要來搞定這個東西。”宋均辭說。
“對,應當是這樣理解。”葛生一繼續說:“目前,市裏搞的這個‘三場五苑’的項目,非常醒目,不僅給全市一個精神上的提振,也給全市經濟發展一個明顯的提速。市裏研究決定,以此為契機,進一步加大引資力度,擴大基礎設置的投資與建設。也就在這個時候,葛龍泉與袁始池的那位舅舅,也就是這個‘三場五苑’項目總負責人,對第一號窯場製定了一個全麵開發的規劃,而這個規劃沒有第三個人知道,也就是說,市窯務局及第一號窯場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除葛龍泉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投資方仍然是袁始池的那位舅舅的那個財團,而投資規模遠遠大於‘三場五苑’中的任何一個場或一個苑,達到了‘三場五苑’之和一半以上的投資額。當他們兩個人敲定了這個規劃之後,在一次招待前來為柴老局長會診的專家之後,葛龍泉專門將前來坐陪的市委市府領導留了下來,講述了他這個投資設想以及相應的規劃,並提出不要市委市府一分錢,隻要市委市府一紙任命,即任命他為這個項目的工程建設總指揮。”
“在這一點上,你永遠都不可能比得上葛龍泉,因為,你被傳統的東西已經禁固到了作繭自縛的地步了。我想,他所提出的這個項目規劃在全市來說,當數一二,或者是前所未有。”宋均辭說。
“對,這讓人想都不敢想。不光是我不敢想,就連市長也想都不敢想。”葛生一笑著說:“就是借給我五個腦袋,也想不出來,而且也不敢想,也想不到。退一萬步說,就是想到了,也不敢張這個口。我們平時能往牆上畫一張大餅,說這張大餅有多麼多麼好吃,就已經覺得這張臉已經拉得夠可以的了。可人家不,人家不是畫一張大餅,而是畫了一個空中樓閣的海市蜃樓,而且還要為了實現這個海市蜃樓的規劃,去立什麼軍令狀。你敢嗎?”
宋均辭也笑了,說:“你今天終於有點認識你的這位同事了。”
“不,是更加不認識了。”葛生一說:“你知道他畫的這個空中樓閣的海市蜃樓是什麼嗎?我給你表述一下,就是要在第一號窯場場址上,建上一棟至少二十八層高的集住宿、餐飲、娛樂、辦公寫字、商務等等多功能於一體的星級大廈,如果後續資金有保證,要建至三十六層或更高,成為全市乃至周邊數百裏之內的標誌性建築。並在大廈前建設一處全市最大的用來市民休閑娛樂的廣場,起名為陶藝廣場。在廣場中設置一百處大型陶瓷藝術作品,供遊人遊覽欣賞,以此提高城市品牌。在大廈的另一側,建設一個全市麵積最大的陶園居民區,名為陶苑,其規劃在目前‘三場五苑’中的‘五苑’之首,而且是全市第一個小高層居民區,整個設計,描述得相當的現代化、高端化和人性化。而且還提出了如果市委市府的領導們如果有這個意願,可以在這裏專門設置一棟為市委市府領導機關工作人員居住的高層住宅,並備有專門的物業管理,成為小區中的小區。如果這個區中區能以團購的方式實現,投資方承諾,將對這個區中區實行保本微利的原則進行銷售。當葛龍泉將這個規劃方案向市委市府的領導們提出來時,在場的領導竟然沒有一人發話,而且是麵麵相覷。形容的文明一點,那是大為吃驚;而形容的欠妥一點,則完全是呆若木雞。最後,還是組織部的姚部長先開了口,問葛龍泉能不能說說細節。葛龍泉說,暫時,投資方要求保密。姚部長又問,投資方總得有一個標準吧。葛龍泉說,投資方有這樣一個標準,即在搬遷問題上,不出現任何的上訪事件。姚部長一聽,一拍大腿跳起來說,一不要政府一分錢,二不出現任何的上訪事件,這不就是一塊地嗎,這樣的事情你能做得到,別說是一個總指揮,就是給你葛龍泉一個窯務局局長的位置,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