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沒人應聲,死一般寂靜。
孫曉紅抹一把淚,倔強地跑了。
孫芳菲爸爸的身體確實不能在農村待了,於是鬧鬼的第二日就回城到兒子那去了。回去的當天交待孫芳菲一定不要再跟韓殊奇交往,如果她不聽他的,他死了都不瞑目。孫芳菲點頭答應。
爸媽走了後,孫芳菲反倒舒了口氣,起碼不怕肚子漸漸大了。為了肚裏的孩子,她謝絕一切工作以外的活動,除了學生她一般人不接觸。她知道人們的眼光有多毒辣,人們的口舌有多刻薄。
可是紙包不住火,她逐漸顯懷了,董校長,韓守禮都看出來了,他們先後問她咋回事?是不是被韓殊奇欺負了?她隻是搖頭,不置可否。
一次課後,董校長把韓殊奇叫進辦公室,指了指孫芳菲辦公室,問他咋回事?
韓殊奇笑著說有了唄。
誰的?
我的。咋?忌妒?
董校長大手啪啪地拍打桌案,你他媽膽子太大了,人家老公還在監獄呢,你就這麼幹,天理何容?
韓殊奇戲弄似的說,你在她身上也沒少幹壞事吧?
我……我幹什麼壞事了?你說話要有證據。
行了,咱誰都不傻,是不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啊?
你……董校長氣得渾身直哆嗦,我要跟書記說辭了你。
哈哈,辭吧,正好我不願幹了。
韓守禮也暗地裏找過一次韓殊奇。都快過年了,家家都喜氣洋洋的,放鞭炮的,買年畫的,穿新衣服的,到處都是。在一次集上,韓守禮正巧碰上韓殊奇,他們雖然心不合,但麵子上還過得去,於是他試探地問韓殊奇,是不是恨烏及屋?
韓殊奇正在買雞蛋,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說這哪是烏啊?這是雞蛋。
韓守禮知他對自己不滿,但該試探還得試探,我的意思是雖然芳菲爸爸對你家不公,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冤仇宜解不宜結。
韓殊奇皺著眉頭道,我也沒要他們命啊?不都挺好的嗎?
好啥啊?芳菲都懷上你的娃了,你還不理人家,是不是有點過了。
不理咋了?你要想理你就理去唄!
殊奇,咱都是大人了,說話得針是針蔓是蔓,那孩子真是你的?
嗯,那還會有假嗎?韓殊奇頭一揚,理直氣壯地回答。
哼,你也就想想吧!
韓殊奇發覺他有點奇怪,就一把拽住他胳膊,雞蛋也不買了,扯到一個僻靜角落,扯著脖子喊,那孩子是我的,肯定是我的。
這幹巴巴的話聲音再大也毫無力量。韓守禮用賊溜溜的眼神審視一番他後,就悻悻地走了。
當天下午,韓殊奇夾著一本書正要去上課。孫芳菲從後邊趕過來,她示意他到老處女房子後身去。
她定定地注視他,好像不認識他,意味深長,終於,她說,殊奇,你為什麼說孩子是你的?
韓殊奇說孩子本來就是我的。
孫芳菲仰天一陣狂笑,笑得韓殊奇心一陣陣撕裂般疼痛。是你的,天下還有這樣男人,什麼事情也不做卻想當爹。
我是沒做,我沒在你身上做男人,我是太監,我陽萎,我不是男人,好了吧?你還要咋說?韓殊奇痛哭流涕,嚎啕大哭。
孫芳菲終於低聲說,殊奇,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我不能讓你背這黑鍋。
可是我不背,你讓誰背?
我誰也不讓誰背,我自己背。
你背得起嗎?你這小身板你背得起嗎?
反正我不想讓你背,你該再找個好女人,放了我,好嗎?
不,我死也放不下你。
韓殊奇像獅子一般怒吼。
孫芳菲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