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菲像小貓一樣悄悄地躲在老板身邊,向韓殊奇投來畏懼的目光。韓殊奇喘著氣,在老板麵前收住腳步,結巴地說,這——這是我——我老鄉,她怎麼上這來了呢?老板斜眼看著韓殊奇,就行你來不許人家來?你管的太寬了,是吧?
她——她——總之,她不能在這。
她為什麼不能在這?
韓殊奇不想跟老板解釋,快,跟我回家。他上前去扯孫芳菲的胳膊。
老板的臉馬上變了顏色,大聲喝道,鬆手。
韓殊奇豈肯鬆手,牢牢地抓著孫芳菲的胳膊,使勁往外拽。孫芳菲則用力掙脫,向老板乞求著。
老板一拳打過來,直打在韓殊奇麵門上,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滾蛋。
韓殊奇捂住嘴角愣愣地看著老板,可是抓著孫芳菲的手依然不放鬆。他大喊著,芳菲,你怎麼上這種地方來了?這是你來的地方嗎?
孫芳菲表情很鎮定,冷淡地說,我來什麼地方跟你無關。
老板見韓殊奇的手還抓著不放,氣急敗壞,對講機裏一喊,六七個打手虎視眈眈跑過來,像老鷹抓小雞一樣把韓殊奇架走,像垃圾一樣扔出門外。
韓殊奇抖了抖似散了架的身子,借著燈光瞄了一眼剛剛捂過嘴的手指上的血水,他吐了一口血水,以奇怪的眼神望了一眼站在門口如臨大敵的保安。那個迎接他的親切的保安此時鄭重其事地目不斜視地站著。這都是咋回事啊?他像隻喪家之犬灰溜溜地走了。
好容易蹭進賓館,衣服也不脫就橫躺在床上,他必須好好理一下思路。於是伸出左右手放在眼前,他要用手指計算一下近期匪夷所思的事。好像所有的事都出於他和孫芳菲在草房睡那一宿,自從那以後,孫芳菲就不理他了,接著就消失了,接著就進夜總會了。
好好地來看老公為啥改上夜總會了?她根本就不是那類人,她太老實,太真純,這種汙泥濁水是她能淌的嗎?也許是她想要嚐嚐別樣的人生滋味?也許是為了逃避自己?也許是為了錢?總之她現在對他一定成見很深,要不然不能見到他後就跑。
想到這裏,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沒事鬼使神差地往那裏跑啥?這不得讓她看扁啊!不得認為我就是個色鬼啊!可是不去的話,怎麼能在那裏遇見她呢?他狠命地撓著自己的頭。
接下去怎麼辦?那個見錢眼開的老板是不會輕易放走她的,好容易來了個搖錢樹。孫芳菲呢,是注定要留在那裏的,成為男人的玩物的。啊呀呀,她要成為男人的玩物了!一想到她要成為男人調笑聲中的羔羊他就火冒三丈,他已將她列為自己的專屬品了,是容不得別人染指的。可是現實是她根本沒把他當成自己人,甚至可能把他當大淫棍看待。
我現在已經不是大淫棍了,我變好了,我一心向善了,要不我能回農村嗎?城市有什麼好的?全是汙七八糟的東西,芳菲啊,芳菲,你會後悔的。
就在這種又是氣,又是恨,又是無奈中,他忽忽悠悠睡著了,其間做了好幾個惡夢,驚醒了後重又睡去。直到大太陽重又升上天空,隔著窗紗,那強烈的光把屋子照得纖毫畢現,他才醒了來。睜開眼,看下表,時間已是上午九時。
腦子立即回到昨夜,孫芳菲依然在水深火熱中的嚴峻現實讓他必須盡快采取措施,她不懂事,咱不能不懂事,再說孫芳菲之所以現在這樣沒準是自己不當行為的後果。
他沉思了好長時間,搜盡能幫助自己的人。想來想去,他覺得最能幫他忙的就是那個迎接他的保安。
這個保安的工作說來還是他給介紹的,要不然還在街邊站大崗呢,那時他跟老板關係還不錯呢,沒想到一棵搖錢樹就把他倆的關係給斷送了,錢啊!真是殺人不眨眼的刀。幫人幫到底,他還給這個保安找了個媳婦。就憑這層關係,他不會像老板那樣不理他吧。
正在這尋思呢,電話響了,韓殊奇接過電話,一連串怯生生的聲音傳了進來,原來正是那個保安。他首先道歉當時沒有照顧好他,接著問他和淨花啥關係,現在夜總會裏鬧嚷嚷的,都在瞎猜。
韓殊奇聽了好笑,轉眼間這孫芳菲就變成淨花了,這是風流場中的規矩,不能叫實名,他懂,旋即說你別管啥關係,你能不能把她給我弄出來?總之不能讓她在那裏待著。
保安說老板態度非常堅決,誰放走她就把誰腿打折。
什麼?她被軟禁了?
不軟禁也差不多,現在老板的重點看管對象就是她,另外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