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警察,徐徹當然最想搞清楚消息的來源,這不光是準確不準確的問題,事情發展到今天,端了整個販毒團夥,他不能連消息是怎麼走漏的都不知道,這讓他的審訊記錄裏該怎麼寫,他作為刑偵隊長的麵子往哪擱?
可是病床上的嶽靖俞卻隻是扯著嘴角笑了笑,對於他來說,徐徹的心思很好猜,他聲音虛弱,盡量簡短回答,“徐隊長,你不用羨慕我,很多事情作為你們的身份,是不可能查到的。”
徐徹湊上來,“怎麼講?”
“就好比外麵的那顆大樹,根埋在漆黑的土地裏,吸收來自各個方向的養料才能長大,卻永遠見不到陽光;它的樹葉迎著太陽,滋養著整個樹木向上生長。”嶽靖俞動了動脖子,看著他,“我們各司其職,站在自己該在的地方,不是很好麼?”
徐徹沒想到嶽靖俞這麼年輕的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比喻還是很貼切的。
“可是小嶽,如果沒有營養交流,樹也是會死的。”
嶽靖俞點點頭,他說得對,他既然選定了立場,恐怕就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薛靈芸是我師父,我從小就在查她,盯了很久了;蘇安鵬的事情,是我了解新安綁架案的時候了解到的,算是個順藤摸瓜的巧合;至於沈家的遺產繼承問題,我給你們提供的芯片裏,有一份材料被我刪掉了,是一份遺囑。沈家的遺囑。”
徐徹皺著眉頭,“為什麼不一並提供出來?”
“因為芯片是通過沈長歌交給警方的,我怕他看了會多想——”
徐徹搖了搖頭,“你太低估小沈的覺悟了,他是警察,也是黨員,這些底線還是有的……”
“我是想讓他,放棄追查沈薇的事情,但是出了意外,我想除了長歌,沒有人有能力做這些。”
嶽靖俞的想法完全是另一個方向,沈長歌許多年來都把自己埋在對沈薇的自責裏,他費盡心力去查洪門,如果讓他知道沈薇連最後的遺產繼承權都沒有了,恐怕會越陷越深的。
作為朋友,他隻能站在沈長歌這邊,而沈薇的感情,就交給蘇子筱去維護吧。
嶽靖俞費勁地從床邊摸到自己的背包,然後在徐徹的幫助下找到一個很不起眼的優盤,他把它交到了徐徹手中,“這是最後一份資料,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裏了。”
從此之後,我嶽靖俞與洪門和黑勢力恩斷義絕,再沒什麼能幫你的了。
徐徹站起來,“我知道了,小嶽,謝謝你。”
“謝什麼?”
他規規矩矩地立正,敬禮。感謝這個身在泥潭中的少年拚盡全力為這個社會所作的一切。
嶽靖俞看他這麼嚴肅的樣子,憋不住笑了,蒼白的唇角動了動,“我這麼做都是為了自己,別以為我是在為你們無私奉獻。”
徐徹笑著搖搖頭,這小子,該做的都做了,偏要說這麼紮人的話討人厭,一副中二症晚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