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啊,虧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這樣把我當小孩子騙。”依舊笑的前仰後翻的雪芬感歎般搖著頭,說道:“誰不知道醫院能治病啊,你住在這裏,還要跑出去看病,你真是把我當成了腦殘了……”
阿丁的心‘咯噔’一下仿佛墜入了陰冷的深淵,他剛才被逼急竟然說出這種小兒科的謊言,他的表情僵住,連眼睛都發了直:“夫人……我……我……”他支吾著,聲音抖的厲害,這次怕是會被她開除,還會被罵的狗血噴頭。
“說罷,到底出去幹什麼?念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說出來,我既往不咎。”雪芬的態度讓阿丁更感到意外,她竟然沒發火,紅彤彤的臉雖然變了形般難堪,但是語氣溫柔的可怕。心想,她即使生氣,至少也是個女人,總會有一顆寬容的心,那臉也許是笑抽了筋所以看著讓人心裏沒底。
於是阿丁抱著一絲希望對雪芬說道:“夫人,我……說。你可別罵我。”
“嗯。”雪芬抿著嘴點點頭,黑眸一刻不離的盯著他。
“我昨天出去是送少夫人。”阿丁低聲說道。
雪芬立刻頃身問道:“你放她進來了?”
“不不不不是,是她自己翻牆進來了,我送她是……是是因為……”阿丁支吾不語,他是那樣的無辜,麵對咄咄逼人的雪芬,他多想立刻撇清自己,可是話到嘴邊,他的雙唇顫抖了,他怎麼可以告訴她是以榮少爺的意思,在這裏家裏,誰沒有看出雪芬夫人對以榮少爺好,以榮少爺娶了妻,雪芬夫人像是泡在醋壇子裏,整天臉上掛著酸酸的味道,作為男性,他完全能體會到那一點,所以他不能說。
雪芬想起晚上她透過窗子看到以榮站在窗邊那一刻,原來他是在目送素素。心中無法抑製的怒火一下子湧向她的腦門,她握緊了拳頭,指甲都要嵌入到肉中,她都不覺得疼,氣的全身都在哆嗦。
阿丁懇求道:“夫人,你罰我吧,是我不對。”他有意替以榮頂罪,他要把一切攬在自己身上,可是不知精明的雪芬已經猜到了一切。
“我何止是罰你。”阿丁像是點燃了她的怒火,雪芬突然咆哮道:“你給我滾!滾!立刻給我滾!不要讓我再見到你,滾,不要讓我見到你。”她連打帶踹,將阿丁趕出去值班室,阿丁邊跑邊回頭對她說:“夫人別生氣,我這就走,這就走。”他從未見到雪芬暴怒成這個樣子,像是身體裏埋著的炸彈突然裂了開讓他嚇的要逃命般逃走。
醫院的工作人員也聽到聲響,循聲趕來,都是一臉的好奇。當阿丁跑到大門邊,一個聲音叫住他:“阿丁。”
阿丁循聲望去:“少爺,以榮少爺。”他回頭看一眼不遠處暴跳如雷的雪芬,不敢走近以榮,隻是遠遠的對他說道:“少爺,你對阿丁的恩情,阿丁無以為報,阿丁阿丁……這就給您磕頭,少爺大恩阿丁此生此世沒齒不忘。”說罷,阿丁跪下給以榮磕了三個響頭,之後對以榮說道:“一會兒夫人要問什麼,少爺都說不知道就好了,我這就是走了,不然會牽連少爺的。”說罷阿丁打開門,飛奔出去。
以榮的視線沒有隨他而去,她怔怔的站著,整個人頹然的,像是喪失水分的葉子,一身白色的病號服異常明亮,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已經全部知道了,他是在散步時走到值班室外,聽到裏麵的一切,整顆心都像是泡進加冰的水中。
就在這時,隻聽到“呲……咚!”,那沉重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傳來,又那麼近在咫尺般讓人驚悚。醫院裏的人打開大門跑出去,路邊的有寥落的行人在駐足,表情駭人。不一會更多的人醫務人員跑出醫院。
以榮走出大門,看到一輛車,很多人,還有一個被抬過來的擔架床,血液染紅擔架床,一直在流,淌在地上,一路走來,是一條觸目驚心的紅線。
“阿丁……”在擔架床從他身邊經過時,以榮顫抖的叫道,聲音很低,一直沉到淒冷的心中。這是剛才還朝他磕頭的鮮活生命嗎?以榮有點不敢相信。他腳步顫抖,往後退了幾步,身子靠在欄杆上。
隻聽到雪芬一聲尖叫劃破醫院的院子,她整個人都傻掉了,阿丁的車禍來的那樣突然,那樣讓她無法承受,她整個垮掉般癱軟在地上。
更讓所有人悲慟的是阿丁的死亡,當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所有人都睜圓眼睛怔住了。雪芬因為受了刺激,一直躺在病床上,以榮一直守在阿丁身邊,替他擦幹麵頰,然後隨著護工送他到太平間。他想起他第一次遇到阿丁,那時他被一群人追著打,他坐的車剛好經過,阿丁攔住他的車,希望能得到他的幫助。一向深入簡出的以榮竟然點頭同意,這讓司機非常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