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這座小城有一個和它本身不太符合的名字----冰海。但是這裏卻沒有海。
這座小城的天空藍的讓人覺得過分。春夏秋冬都很分明。春天,就是那種萬物開始慢慢生長,冰雪開始融化的溫暖。夏天當然是那種火辣的,紮眼的,讓人過目不忘的視覺享受。這裏的秋天,是人們心中典型的那種秋天。涼而不寒,並且肅靜。適合溫馨的離別,比如畢業,比如長大了的女孩出嫁。不適合反目成仇,敵情決鬥,更不適合葬禮。冬天,在冰海這座小城裏,雪山是最壯美的風景了吧。陽光應該是能照耀最頂端的那片雪地的吧,會有祥和到讓人忘卻生死的光線。
每次大家說起這座小城裏自己喜歡的一年四季之一,我有時候說我喜歡秋天,有時候說我喜歡冬天。其實那些都是心血來潮,隻不過是想讓自己顯得與眾不同罷了。春天在我心裏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它就像一個很爛並且還沒有完全成名的偶像明星一樣,讓我心花怒放但是我又不好意思承認我是那麼喜歡它。我喜歡冰海春天裏的香氣,夜晚比白天還香。
居於城中有一座小房子,不是高樓,也不是四合院,就是簡簡單單的兩排房子,是我的家。旁邊左右都有兩家人,是我們家世世代代的鄰居。七八十戶人家就這樣橫七豎八,毫無規律的坐落在這座小城裏。小城最北邊是一條瀑布,就像一個永動機那樣在那裏咆哮了這麼多年,沿著瀑布往上,就是高高地懸崖。從北邊進城,就會覺得那就是這座小城的一把鎖,吊在那裏。小城的最南邊是高高低低的農田,整座小城都有群山環繞,夏天那些山是青綠色的,冬天那些山是青白色的,永遠和明澈的天空協調的存在著。
會有那麼一瞬間我會覺得我居住的這裏不是小城,而應該是一個小鎮或者一個小村。可是它實實在在的就是一座城,這裏真的有鄉村一般的農田,也有小鎮一般的靜謐,但是小城畢竟是小城,燈紅酒綠。一代代的人們就這樣生活在這座美麗的,還沒有完全城鎮化小城裏。一個一個美好的,驚人的,感動的,讓人痛不欲生的故事就在這座小城裏上演。
小河邊,山林間,那是年幼的我記憶裏這座小城的麵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今天我會坐在這寫這樣一個故事,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像今天這麼愛這座小城。我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在這個小城裏長大的我會有能力說一個故事。因為從小我都是根牆頭草。故事原本的樣子總是在別人的嘴裏變了形狀,小城的風景我也很少有那個心思去觀賞。別人說,那裏有多好多好,我就知道那裏有多好。我也自然的覺得那就該是那樣。我很幸運,再後來的後來,我會自己看這個城市。我在過去的這些年,辜負了我的眼睛,別人說給我聽的,我從來都沒有自己看過。終於,還是睜開眼睛看了這個城市,讀了這個城市。比別人講給我聽的要精彩。偶爾,會有眼淚,會有心痛。打開電腦,借著台燈微弱的光亮,我有點遲疑,頓時思緒很淩亂。就像亂麻中找一點點開頭,再去解開一樣。我一直都不是一個很會表達自己的人,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才合適。所以比喻就是我一直以來都用來表達自己方式。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樣表達自己,可是每當我想到或聽到什麼故事或者一件事,腦子裏都會有些場景,有色彩,也有溫度和氣味,有時候還有聲音。
冰海的早晨最誘人,陽光斜射進來的屋子充滿著裏散發著太陽的味道。
“林果,你再敢給我闖禍,以後你都別想再跟著他們出去玩了”兩隻手都是麵粉,頭發還沒有來得及梳理就已經在給一家人準備早餐的媽媽快被我和種種令人發指的闖禍時間弄崩潰了。
“知道了”手裏拿著打火機的我站在門口。
也許你也會很不能理解,那麼美的清晨,為什麼我不去享受的睡大覺,就已經幹完了一件讓媽媽如此生氣的事情。媽媽口中的他們,其實不是我的兄弟姐妹,而是我在這座小城裏的小夥伴。
冰海的那條瀑布一直往上走,就有一個水庫。夏天它就像一麵鏡子一樣,平展又幹淨。但是那時候對於我來說夏天的水庫和冬天的水庫沒法比。冬天水庫結了冰,水庫深處的甲烷氣體會往上冒,也被凍在冰裏,就像一個一個的大蛋糕。有圓形的,也有橢圓形的。如果用什麼東西鑽到那個位置,再在那個洞口用火一點,就會有火焰。
拿著打火機的我就是去忙這件事情去了。那時候的自己不知道我點的東西叫甲烷,也沒有成功過。但是早出晚歸,忙得不亦樂乎。
進屋看到二姐趴在桌子上看書,我湊過去
“二姐,你看的這是什麼啊”我好奇地趴在她的身邊
“這是數學”二姐好像沒有多想跟我這個還沒有進過學校門的人溝通。
我們這座小城有幼兒園,但是我沒有去過。那裏對於我們這樣的小家庭來說,是奢侈的。那裏是我們這座小城裏又有點錢有點權的人才可以送孩子去的地方。那時候沒有必須上幼兒園才可以上小學這一說。所以我一直都在家,和跟我一樣的那些夥伴們飛簷走壁,上山下水。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為什麼不羨慕能去幼兒園的他們呢?如果是現在的自己,也應該不會羨慕吧。但是不會羨慕的理由真的差太多。現在是我能夠理解家人的難處,所以不羨慕。那那時候呢?
“果兒,你吃飯了嗎?我們去玩捉迷藏吧”韓冬已經在門口了
“女孩子家家的,大晚上還出去玩,像什麼話”奶奶斜視著我。手裏拿著她永遠都繡不完的鞋墊。
奶奶是封建時代過來的人,重男輕女的思想及其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