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張大了嘴,這番變故誰能預料得到?許三郎亦是深受震撼,他萬萬料想不到周莊子這一生之敵,到末來竟成了自己的兄弟,但許三郎自幼飽受磨難,他稍穩了心情,臉色逐漸恢複了正常。文心問道:“許大哥,你打算怎麼辦?”許三郎道:“他的武林大會我還是要去的,我若能取勝,當以大義曉之,如果他執迷不悟,我就當沒了這兄弟。”文心知道他說出這番話,內心實承受了極大的痛苦,柔聲道:“許大哥如此仁義,周莊子與你同父同母,想必他隻是被一時名利所蒙蔽。”許三郎黯然道:“但願如此。”
戚太公又與許三郎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許三郎要告辭北上,道:“太公,你是我爹爹的師父,理當拜你為師祖,但在下桀驁不馴慣了,萬望莫怪。”戚太公笑道:“無妨。”許三郎又道:“現下南方沿海,倭患猖獗,太公立誌抗倭,料想不願撤走,待我在京城奪得麒麟刀,還望太公響應在下,共舉大旗,一齊抗倭。”戚太公撫掌稱好,道:“許三郎尤勝乃父,老夫在此專等三郎號令。”許三郎道:“太公謬讚。在下仍有一個疑惑,想請教太公。”戚太公道:“但說無妨。”許三郎道:“前番五色狼前來侵犯,太公教我借力打力,小可請問,若如此,在萬軍中取上將首級豈不是輕而易舉之事?”戚太公道:“若將這借力打力的法門運用到極致,一人可抵五十名武林一流高手不在話下,但若是兩軍對壘,這千軍萬馬之中,刀箭如蟻蝗,凶險無數,任你武功再高,也是不敵。”想了想,對莊眾道:“去取我書房中的書籍來。”不多時,莊眾拿來四五本書籍,戚太公遞給許三郎,道:“以後要想擊潰倭寇,謀略至關重要,這五本兵法,還望三郎多多學習,將來帶領武林豪傑一齊抗倭。”許三郎大為所動,好生收下兵書,翻身便拜,道:“許三郎定不負太公所望。”戚太公見苦留不住,贈了五十兩金子,依依惜別。
當下與文心又裝扮成難民,出了杏子林,往北走去。這日二人走到河邊,問明方向,找了一家飯館,喊來小二,那小二斜眼看著二人,一身汙穢,捂著鼻子道:“你倆有錢嗎?”文心大怒,許三郎打個眼色,示意文心勿怒,從破衣中拿出一塊金子,小二哪知道這臭乞丐模樣的人出手如此闊綽,忙俯過身子過去,道:“二位爺要吃什麼,小店無所不應。”文心道:“西施舌、貴妃雞、貂蟬豆腐、昭君鴨各上一盤,溜蟹肉、炒蟹肉、清拌蟹肉各上一碟,五香牛肉、爆牛肉、醬羊肉各來一斤,菜暫時就這些,等我想好再告訴你,至於酒嘛……”店小二此時已經呆住,這小小飯館,哪能做出這些菜?見她要說酒,肯定也是極名貴的酒,忙插嘴道:“小哥,你說這麼多菜,兩個人吃得完麼?”許三郎抿嘴笑道:“她逗你的,你去稱三斤牛肉,一盤青菜,打兩斤酒來即可。”小二見這一塊金子,隻賣這點吃食,忙收了金子歡天喜地地去了。
不出片刻,菜都上好,許三郎肚中饑餓,正要申筷去吃,文心自幼行走江湖,甚至比許三郎對江湖更了解,許三郎先前中了王竹義在茶中下的柳葉散便是因為不夠心細,文心早看到坐飯館角落的紫衣大漢在偷偷瞟向許三郎,道:“許大哥,且慢。”許三郎停筷不前,道:“如何?”文心從頭上抽出銀釵,在盤中汁水中浸沾,接著抽出來,遞給許三郎,許三郎接過看了,皺眉道:“這銀釵黑成這樣,店家為何要害你我二人性命?”文心搖搖頭,道:“不是店家,是坐在角落的那個紫衣漢子。”許三郎心中好生敬佩文心,想若是前番她在自己左右,焉能中柳葉散之毒,當下撕下一塊牛肉,放進嘴中大口咀嚼起來,文心急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許三郎微笑道:“無妨。”文心不知許三郎早服過珍珠草,百毒不侵,急忙起身,也不見她如何用力,身子疾向紫衣大漢衝去,紫衣大漢見許三郎吃了毒牛肉,正自悠閑自得,哪裏想到這不起眼的姑娘輕功如此高明,他見機也快,不慌不忙地喝了一盅酒,舉起筷子,也真湊巧,這雙筷子正好夾住文心疾刺的銀釵,文心當初在屠狼大會上出手之快,令整個中原群豪都為之一驚,不想這紫袍怪人竟這般輕鬆地用一雙普通的筷子夾住自己的致命武器,手上用勁,忙向回奪,不料竟似銀釵被牢牢吸住,絲毫不能抽動。文心大窘,臉上急得通紅,雙腳從身後踢過來,那綠袍怪人另一隻手舉起酒杯,文心腳心碰到,被一陣內力蕩回,整條腿頓時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