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許三郎醒來時,發現身處一間破室,聽到屋外有人道:“沒想到許三郎也不過如此,大師兄一點毒藥就藥翻了。”另一人道:“枯城柳家的柳葉散聞名天下,無色無味,誰能發覺?”二人說畢哈哈大笑,靠在牆上說笑逗樂。許三郎心道:“看來我中毒暈厥不久,柳葉散毒性何等厲害,幸虧曾服用珍珠草,否則今天必然無幸。”又想:“和子呢?”忙往破室看了,見和子躺在屋角,上去推喊了數聲,沒有應答,想來中毒已深。許三郎暗暗自責:“都怪我疏忽大意,許三郎啊許三郎,難道你不知道天下英雄,皆有取麒麟刀之心麼?現下恐要害死和子姑娘,我真是愧為男兒。”神傷了一會兒,聽得那兩個看守的道士說笑,心下甚煩,悄悄去推破屋的門窗,發現都被鎖上,暗運內力,準備震斷鐵索,打傷二人逃脫出去,不料竟半點力氣也使不出來,空流一身汗,心道:“柳葉散果然非同凡響,珍珠草竟然也難徹底祛毒。”往牆壁上一靠,沒半點頭緒,又想:“若是王竹義前來逼問,我將刀法傳給他便是,好換他的解藥,和子姑娘無論如何不能死。”又想,“這麒麟刀法是林老板托和子姑娘給我的,雖然不知道和子姑娘與林老板的關係,但這刀法係天下武林安危,怎可輕易與人?”
許三郎胡思亂想了很久,不覺間天色已經黑了,身體甚感疲乏,正要睡去,忽聞有人在開門外的鐵索,當下趕緊閉眼,佯裝仍是昏迷。隻聽木門被大力推開,一人道:“大師兄,二人仍是昏迷不醒,會不會就此把二人害死了。”另一人道:“不會,柳葉散隻會散人內力,讓人困乏。”聽聲音,這人正是王竹義。又一人道:“隻要不死就好,麒麟刀法還著落在許三郎手裏呢!”王竹義冷哼一聲,下令道:“將二人用麻袋裝了!”許三郎大驚,不知道這些道士意欲何為,但想總是性命無憂,因此並不聲張,任他們將自己裝進麻袋。王竹義又道:“抬走!”果然便有人將許三郎和和子姑娘一起抬起。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許三郎漸覺胸膛一陣溫暖,想是珍珠草在發生作用,不多時,感到內力慢慢恢複,手中稍一用勁,麻袋便破了個口子,許三郎心中驚道:“珍珠草的藥效,已經讓我內力恢複到之前的七八成,現在的武功比剛碰到王竹義時還要高,這下還要多謝王竹義用柳葉散激發了珍珠草的藥效呢!”
許三郎從洞口中往外看去,隻見這幾人抬著自己在一片水草中行走,遠處還不停傳來馬蹄聲和呼嘯聲,顯是來了不少人馬,許三郎大驚:“怎地此地有大批軍隊潛伏?”不多時,王竹義道:“停!”隨從道士將許三郎和和子放下,王竹義道:“你們就藏在此處,我先去與他們周旋。”王竹義帶著兩名繼續向前走了數十丈,停住了,朗聲道:“李師叔、野田將軍,既然到了,就快現身吧!”聲音從這水草中蕩了開去,和著風聲,凜凜生威。不過一會兒,果然聽到有兩隊人馬從東西奔赴過來,為首的都是一身鎧甲,騎著黑馬,片刻間衝到王竹義身前,拉住馬繩,馬兒長嘯不止。王竹義向兩人分別作了一揖,道:“李師叔、野田將軍果然是信人。”那兩位身穿鎧甲的將軍先後下馬,身高並不甚高,竟然不作揖,而是向王竹義鞠躬道:“好說。”許三郎遠遠聽到那野田將軍漢話說得甚是生硬,一想和子說話口音,心道:“是了,這二人是倭寇軍隊的將軍!王竹義這狗賊竟然裏通外敵,哼,我且瞧這廝要做什麼勾當!”又驚疑不已:“李師叔是誰?是不留的師弟麼?想是投靠倭寇了,江湖中怎沒他的傳言。”原來這李將軍名叫李依全,是枯城無名俠收的關門弟子,然而人品卻是極差,早年被逐出了師門,憑借在無名俠門下學到的一些武功,竟然考中了某年的武舉人,因其善討巧上將,不出三年,便升做了抗倭大將軍,被調往杭州布置城防,哪知這人隻知道打壓杭州豪強,搜刮錢財,倭寇進軍杭州時,馬上開城投降,現下做了倭寇軍隊的一員偏將。
李依全道:“白天你派人送信過來,說已經抓住許三郎,是麼?”王竹義並不接話,笑道:“當今聖上崇信道教,自貧道恩師不留道長被周莊子殺害之後,漠北武林和天下道教盡入我手,已被皇上封為禦前天師。”野田將軍道:“哦?”王竹義道:“此番皇上派貧道南下尋找千年人參,帶回皇宮中煉成仙丹,此番貧道的身份其實是大明的欽差。”藤原將軍道:“既然道長已官至如此高位,何必賣國求榮?”王竹義道:“天子道世上有長生不老之藥,貧道自然知道那是玄虛之言,一朝天子如此癡戀煉丹,天下焉能不拱手讓人,眼下貴軍勢大,不日便能奪取中原,貧道給二位將軍送來許三郎,隻是希望到時候,將軍能給貧道在東瀛朝廷謀個一官半職。”這時候李依全和野田的隨從軍馬也已到了,將王竹義團團圍住,李依全道:“道長隻要為我們找到麒麟刀和麒麟刀法,別說在日本朝中謀個一官半職,就是給道長封地封王又有何不可?”李依全並不喊王竹義為師侄,而叫做道長,可見他是真把自己當成倭寇了。王竹義並不在意,道:“現今皇上拜周莊子為天下總兵使,任天下兵馬大元帥,麒麟刀正是在他手中,周莊子武功高強,素有率領天下群雄之心,現下雖然消極抵抗貴軍,但是此人氣節極強,不肯寄人籬下,恐怕難為貴軍所用,因此這麒麟刀恐怕隻能二位…將軍去奪取了。”他便也不稱李依全為師叔,而是叫做將軍,頓了頓,道:“這麒麟刀法嘛,全在許三郎腦子裏,現在他中了我的劇毒,今夜便交給將軍,將軍隻要稍加逼問,刀法可得矣。”李依全正想應允,不料野田將軍怒道:“隻有刀法,沒有寶刀又有何用?你若不將二者都獻來,今夜就叫你身首異處!”王竹義心中暗罵:“賊倭寇恁個貪心!隻怕今晚我當真獻了麒麟刀和刀法,他們還會提出我辦不到的要求,看來最於我有利的局勢乃是朝廷和倭寇勢均力敵,我在中間謀取利益。”盤算定了,忙使眼色給身邊的小道士,小道士自小跟隨王竹義,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忙道:“哎呀,不好,許三郎武功高強,怕是逃了?”李依全哪裏知道這一會兒工夫,王竹義已經轉了這樣的念頭?忙道:“你將許三郎藏到了哪兒了?我們快去查看!”忙給王竹義一匹馬,讓他帶頭去尋許三郎,王竹義自然將二人帶到道觀後的那間破屋,許三郎和東條和子早被王竹義等人帶走,這時哪裏還有人在?李依全、野田大怒:“好個賊道士,竟敢欺騙我等。”王竹義故作驚慌道:“二位將軍,小人豈敢期滿二位?想那許三郎內功高強,竟然抵過劇毒,掙紮著逃掉,將軍再容小人些許時間,必將麒麟刀和刀法獻到帳下!”李依全一想,發怒也無用,不防寬慰王竹義幾句,讓他安心為我所用,道:“我們也知道許三郎手段高強,他逃走也不能怪你,望道長加緊辦事,早日將寶刀和刀法得了,我保你在日本朝廷衣食無虞。”王竹義點頭答應,野田還在憤憤不已,李依全拉著他上馬,大喇喇地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