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容鬱鬱病倒,盡管秋先生百般施藥,奈何聖手難救尋死人。王清容一天一天衰弱下去。
那晚,子衿去看她。
王清容躺在床上,麵容枯槁,形銷骨立,幾乎看不出被子下還蓋著一個人。
聽見腳步聲,她使勁睜開眼睛,淒然一笑:“你來了!”
聲音很小,子衿坐在床側,才能勉強聽得清楚。
“我終於要走了,他來接我了……”她急喘兩口氣,歇一歇,“無論怎樣……愧疚,難抵君巨大損失之一毫……清容願來世為牛馬……報償君家……”
子衿從幾上端過一杯水,要喂給她,她在枕上微微搖頭:“不用,不用……他來了,我們要走了……”
子衿眼眶濕潤了。
王清容拚盡力氣掙紮了兩下,要坐起來,子衿按住她。
那雙大眼睛瞅定子衿:“清容妄言,求君一事……求君薄葬清容……於清靜之地……背對和州……來世……再不生王家……”
一行清淚沿著子衿的臉頰泫泫而下……
翌日天明,王清容死了。
子衿厚葬了她,並遵她遺囑,墓地背對和州……
子衿訴說令人心酸的往事,像講述別人的故事一樣平靜。
鳴凰抱住墓碑,手指撫摸過碑上王清容的名字,泣不成聲:“可憐的……清容……姐姐……你好命苦……”
微風拂過鬆柏竹林,似是默默的哀悼。
鳴凰轉過身,望著眼前這個修長的身影,心口隱隱作痛。
以前總覺得眼前的這個人高傲冷漠是因為少年新貴,不可一世,卻不知在他二十二年的時光中,彌漫著權謀詭計,叵測人心,刀光劍影,腥風血雨……
為了王清容的名聲,他甘願任人指責和議論……
他沉靜冷峻的麵容下,掩藏著一顆傷痕累累卻依然善良的心!
鳴凰走到他的身前,雙目灼灼:“後來呢?你為什麼不殺了王清洲,你為什麼不殺他?”
鳴凰情緒很激動,子衿知道她恨王清洲,子襢向他講述過母女在王宅所受的折磨,尤其是惡狗傷人的事情。
她失控一般,撕扯著子衿的衣袖:“他是個禽獸,是畜生,你殺了他,殺了他……”
子衿扳著她的肩頭,瞅定那雙淚濛濛的眼睛:“他……欺負你?”
鳴凰渾身發抖。
子衿嘴角現出一絲獰笑:“作死!”
二人原路返回,子衿擎燭在前照明,鳴凰跟在後邊,前邊這個身影,此時竟然有幾分親切。
前邊就是暗道出口,子衿把燭台放在洞壁凹陷處,轉過身來。
“知道為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嗎?”
鳴凰道:“不知道,公子的心機世人難猜,何況鳴凰愚鈍呢!您該不是要試探我一番吧?”
“試探你的什麼?”子衿的臉變得冷森森的。
鳴凰眼珠子一轉:“如果我還足夠聰明呢,就留著我,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如果愚笨得不可救藥呢,就在暗道裏殺掉,神不知鬼不覺。”
子衿眼神如冰:“是嗎?那你再猜猜,現在我是想殺你,還是想利用你?”
鳴凰退後兩步,嬌媚一笑:“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必不屑於暗道殺人這等下流卑劣之手段……”
子衿走上一步,鳴凰本能地舉起手中的劍。
“你會殺我嗎?”子衿聲音清冷,“小沒良心的!”
子衿輕輕抓住她的手腕,拿過劍,扔在地上。
他凝視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