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武烈全然舍棄了以往的沉穩風格,大開大合地一路激勵著狼衛,今日,他要激發出狼衛所有的狼性,讓他們在這一戰中,成熟起來。
呂逸淡然地囑托道:“老武,這裏交給你了。”
武烈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向身旁的張弓齊,“弓齊,能不能贏?”
張弓齊目光一頓,轉瞬即逝,隨即回以一個巨大且響亮的字:“能!”
狼衛聽到將領出聲,方才被國主挖苦的羞憤激起了他們年輕不服輸的張揚之心,也跟著怒吼道:“能!”
呂逸輕輕點頭,微微一笑,再不似這半年的病懨懨的模樣,朗聲說道:“本王死後,召呂青野回國繼位。此間所有叛逆,全部誅殺,一個不留!”
此言一出,所有人麵色都是一變。
武烈等人已知這是呂逸為了保住他們和禁衛軍才做出的決然之策,表麵雖然淡定,但心中焦急卻無奇策能扭轉危局。
莽軍則有些動搖膽怯起來,呂逸一死,狼衛必然殊死反擊,都言哀兵必勝,莽軍作為叛逆,在人數相差不多的情況下,最好的結果是兩敗俱傷,最壞的結果就隻能是魚死網破。
正當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之時,呂青莽卻大聲喝道:“且慢!”
隨即環視一周,說道:“放我和莽軍離開,我不會傷害我的父親。”
莽軍所擔心的,呂青莽也想到了。
原本以為將父親當做人質,可以斬殺掉狼衛,最後再永久囚禁父親,他便可以繼位,卻沒想到父親竟會這樣決絕,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先全身而退,隻要留住莽軍,他便可以卷土重來。
然而,呂逸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冷冷說道:“武烈、張弓齊,記住本王的命令——一個不留!”
話音一落,呂逸便將咽喉遞到匕首的刃口上去。
好在呂青莽之前已有所準備,見他一動,匕首也跟著向前移動,隻在他咽喉上留下一條淺淺的傷口。
呂青莽看著父親咽喉處滲出的一道刺目的血線,手指微抖,小聲問道:“你真的想和我同歸於盡?”
話一出口才發覺連聲音都不自禁地有些發抖。
呂逸麵無表情,輕聲答道:“留下你,終是呂國的禍患。”
呂青莽心中悲憤難名,隻覺有一團棉絮堵在胸壑肺腑之中,撕不開、扯不斷,梗住呼吸,逼得他要發狂。
閉上眼睛用力地深呼吸一口氣,呂青莽咬了咬牙根,高聲叫道:“暗線!動手!”
那些被莽軍擄來、卻又暫時無法核實身份的家眷都被樂斯道安置在城門下的一角,由狼衛看守著。
此刻聽到呂青莽的命令,其中的青壯年一擁而上去搶奪周圍狼衛的兵器。驟然生變,不少狼衛的兵器被奪,打了起來。
而那些老幼者竟趁著這些許功夫吹燃了懷中藏著的火折子,點燃了信號煙花,幾朵紅色醒目的煙火一起飛上陰霾的天空,很是顯眼。
“留意莽軍有埋伏!”武烈喊道。
張弓齊立刻命令旗號兵打出旗號,提醒所有狼衛提高警惕。
“你多保重!”呂青莽貼在父親耳後輕輕地吐出四個字,手中薄刃迅捷無比地刺入呂逸腰間,再用力將他推到泥地裏,隨即提高聲音,喊出一個字——殺!
在沈非鑒等侍衛的驚叫聲中,呂青莽已大步衝進狼衛之中,赤手空拳地在狼衛保衛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投降的莽軍忽地也如呂青莽一般,赤手空拳地衝向四麵八方的狼衛,如同一滴巨大的墨滴滴在淨水之中,迅速擴散開去。
呂逸在洶湧的人群中,看到呂青莽倔強又決絕的身影漸漸離他遠去……
隨之而來的是困獸般的莽軍、異口同聲又震耳欲聾的聲響——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