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給我安排的住處,是在離夜總會不太遠的一家民房裏,和雞毛還有一個叫九筒的混混三人住在一起,因為和老虎他們喝酒喝到半夜,而且我又是裝醉讓雞毛他們架來屋裏的,所以對這所民房裏的東西也沒有仔細瞧清楚,隻是覺得屋內的空氣很是混濁不堪,等我一覺醒來後才看到了屋內的環境.
“這他娘的能住人麼?這簡直就是豬…不,比豬窩還不如啊”,坐在床上看著滿地的啤酒瓶與煙頭,還有床上床下的十幾本色[情雜誌和衛生紙,我歎了口氣,下床穿上鞋開始收拾起來,雖然是個男生,打小家裏的生活也隻是一般,但是我還是喜歡自己的住處幹淨整潔一些,就是從前上公安大學八個同學擠一間寢室時,我也見不得別人把屋裏弄得亂七八糟的.
“小刀,出去吃早餐了”,時近中午,隔壁的雞毛他們才起來,兩人帶著我在胡同口吃了些東西,雞毛腰間的BP機就響了起來.
“虎哥,是我雞毛”,雞毛用路邊的公用電話回了過去.
……
“是,可是找不到張東林那小子啊,我看八成是跑路了”,站在雞毛身側,從電話中我隻隱約聽到老虎讓雞毛去找這個姓張的人收什麼帳,而雞毛大概是在說找不到這個姓張的了.
“媽的,找不到人錢就不收了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老婆不是還在屋裏的,難道做這麼點小事還要老子教你們不成”,電話中老虎的聲音提高了幾倍,倒是讓我大致明白了點,這便叫夫債妻還麼?可是他老婆要有錢還帳,那個姓張的又何必跑路呢?
“是,是,虎哥,我明白,我知道怎麼做”,雞毛擱下電話對我們道:“虎哥讓我們今天去張東林家收帳,向他老婆收”.
“收什麼帳”?我向雞毛問了一下後,從他嘴裏大概的知道了這事的情況.那個他們說的張東林是個賭徒,兩個多月前因為賭博借下了堂裏四萬港幣的高利貸,可能是他見到自己無力償還這筆錢而躲了起來,老虎他們尋他不著,就準備讓他妻子來給他來償還這筆已經利滾利滾到了九萬多的債務,但很顯然他妻子一下是拿不出這麼一大筆錢來的,而老虎或堂裏的意思,就是讓雞毛他們逼她出來接客,用身體來償還這筆帳.
“嘿嘿,雞毛哥,你還別說,張東林家的那女人是有點搞頭,那胸脯大得…嘖嘖,要出來賣的話,我還真想照顧照顧她的生意”,九筒說著和雞毛低聲笑了起來,而我心裏卻是格登一下,這他娘的可不是逼良為娼麼?在老子這個公安麵前也敢如此大膽……可是我現在該怎麼做?怎麼才能救了這個我不認識的可憐女人?而又不至於暴露了自己呢?
傍晚時分,我和雞毛他們來到了張東林家,這是一幢很老式破舊的筒子樓,過道裏也是黑乎乎的,反倒是樓梯間裏還能見到點光亮,不過牆體上卻被紅油漆寫滿了什麼不還錢就殺你全家等等的字,一看就知道是雞毛他們這一類來催要高利貸的人寫的.
“開門開門”,張東林家住在筒子樓的三樓,我們一上去,九筒就用力的拍著已經生鏽的防盜鐵門大喊,引得隔壁的幾戶人家都開了門伸出頭來探看.
“看什麼看,財務公司收帳,沒事的自個回屋裏睡覺去”,九筒大吼了一句,那些頭顱就縮了回去,接著就是一陣關門的聲音.
“再不開門老子放火燒房了啊”,半天不見屋裏有人回應,九筒又用力的拍了幾下門,直拍得門上的鐵鏽‘嘩嘩嘩’的往下掉,讓人懷疑這鐵門再被他拍幾下就得散架了.
‘吱’,防盜鐵門內的木門終於被人緩緩打開,一個抱著個嬰幼兒的少婦怯生生的隔著鐵門低聲問道:“你們找誰”?
“讓張東林出來”,九筒惡狠狠的道.
“他不在家,出門了”,那少婦依舊低聲道.
“廢話少說,先把門打開,我們是財務公司來收帳的”,九筒不耐煩的道.
“他…他真的不在家,很久都沒有回…”,那少婦話沒說完就被九筒罵著打斷了,“媽的,叫你開門你就開門,哪這麼多廢話,今天再不還錢,老子就一把火連人帶房一塊燒了”.
那少婦不敢再說,摸摸索索的從腰間取下一串鑰匙,在九筒的催罵聲中將防盜門鎖打開,九筒將門猛一下拉開,嘴裏罵罵咧咧的,當先就走了進去.
“嫂子,張哥這麼做可不地道啊,有借就得有還,這事也不是他一走了之就能解決的,對吧”?我們進到屋裏後,九筒凶神惡煞的到處亂翻,而雞毛則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若是不看著他坦胸露背的那一副混混模樣,單聽這番話倒讓人感覺他是個彬彬有禮的斯文人.
“你別…錢是他借的,你們要錢也得等他回來,你…你們…”,那少婦顯然很想讓九筒不要在屋裏亂翻,卻又不太敢,隻好轉向雞毛和我小聲的說道.
“他還敢回來?回來老子不剁了他才怪”,九筒大罵著,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來砍在桌角上,又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茶杯,乒乓的一聲摔在地上,將那少婦懷中抱著的孩子嚇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你…你們再這樣我報警了”,那少婦一邊摟著孩子拍著孩子的後背,一邊忍不住對我們道.
我向雞毛他們看了一眼,心想那少婦可也真是傻得可以,早這樣說了,難道雞毛他們還真敢幹什麼不成,不過人家說要報警了,這下我們該灰溜溜的走了吧.
誰知雞毛他們聽了,根本就無動於衷,九筒更是大聲道:“喲嗬,報警?好啊,你報啊,我們就在這兒等著,看那些條[子來了能把我們怎麼樣,你以為老子是被嚇大的啊”.雞毛則道:“嫂子,你這話可就說得不中聽了,欠債還錢這是天公地道的事,你說我們要是怕了你報警,還敢上這兒來嗎?好,今天你報了警,警察來了我們走,可警察走了以後呢?”雞毛說到這兒隨手向九筒一指,又拍了拍我的肩頭道:“我那位兄弟的脾氣是火爆了點,沒啥,我還說得住他,可我們這位小刀哥,那可是有幾條命案在身的人,要等他惱了時,可就不是我控製得了的了”.
“可…可那錢不是我借的呀,再說我哪有這麼多錢還給你們,你們就放過我們娘倆吧”,那少婦一聽雞毛這話,倒隻有他好說話一些了,就低聲對雞毛求饒,末了更是膽怯的向我這個有幾條命案在身的小刀哥偷看了一眼.
見那少婦向我看來,我本想微笑一下讓她寬心些,卻又不想讓雞毛他們看見,何況我這人笑起來也不大好看,萬一她覺得我是在冷笑豈不是更害怕,對於他們忠義堂想逼良為娼的這件事,我既然見到了自然是不能讓它發生,可現在不是在大陸,我的身份也不再是除暴安良的公安民警,而是忠義堂混混中的一份子,所以在我左思右想下,我隻好在和雞毛他們上樓前,借口去上個廁所,悄悄地撥打了盛警司的電話.
“行,嫂子你說的這話也在理,這錢我們不找你要,既然張哥他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那就父債子償,這孩子我們先帶走,啥時張哥回來把錢還上,再把孩子領回來吧”,雞毛說著向九筒使了個眼色,九筒隨及就惡狠狠的做勢要去搶那少婦懷中的孩子,同時口裏還道:“誰他娘的有那閑心去帶這小雜種,老子回頭就把他給賣了”.